仪又向后靠了点,靠在椅背上,姿态自若:“好,我知道了。”
“看来宣帝与我芦国情报里的并不一样。”
金韫不接这茬,直接道:“他告诉你的押送路线是正确的。”
“那我们为何要帮你?”
“我想,这位池公子应该很是乐意劫囚。”金韫指了指边上的池霁。
被点到的池霁当即坚定着说:“我拼死也会将江家救出来的!”
然没人管他,金韫拿指尖沾了点水,低头说:“后天便是我在浔栖的最后一日。上午,谈柯会先行带领镇抚司的一拨人将老师一家押送回京。”
他以指作笔,在桌上简略地画出了一块图。而后指上一个豁口:“这个地方地势极险,是个劫人的好地方。”
接着从身上取出一把钥匙,放到了正中央。
“这是我安排给老师他们住处的钥匙。”他郑重其事道,“沈将军,救出老师他们后,还烦请你们将老师送到孤萤山那边去。”
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沈牧仪将它挪了过来,放在手心里。做了最后一次告诫。
“宣帝。”他沉声道,“你是槿国的君,我是芦国的将。我们站在这样的位置上,注定立场不同。你就不怕我将你一刀杀了?”
金韫丝毫不惧:“忘了说了,我和沈将军一点很像。”
“哪一点?”柳静姝问道。
沈牧仪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沈将军是因为知道我和静姝姐是朋友,所以才能这么和和气气地坐在我面前听我讲这些。那么与之匹敌的,我也一样。”
“是因为沈将军是静姝姐的人,我才会愿意信任沈将军。”
他笑:“才会,选择沈将军作为我大计里的一个帮手。”
金韫的双眼盯着沈牧仪,这是他第二次向外人说出这个,他并不是十分确信眼前这人是否是帮他还是害他,对于他,这是极其危险的一步。
大概是因为金韫那句“静姝姐的人”,沈牧仪轻笑了声,说:“你的意思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将军果然不凡。”
金韫夸赞了一句,继续道:“你们芦国手里的情报不假。我如今就是被那个人控制得死死的,一举一动皆由他的手下盯着。我只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皇帝,可槿国的所有事都不由我过问,包括,三年前槿兵忽然攻进芦国领土之事。”
“槿国并不由我控制,两国之间发生的种种也并非我所愿。”
他亮明了最后一步目的:“沈将军,我们要不要来一场合作?”
他的话意再明显不过。灯烛摇曳,天降破晓,一切惊涛骇浪都伏在平静的局面下。
沈牧仪收好了那把破旧的钥匙,轻轻掀眼:“你要我帮你摆脱他的控制?”
“对。”金韫挑灭了那盏烛,火苗截断的那刹那,他说,“我想这件事若是与沈将军这样的人来一起完成,最合适不过。”
一切都静了下来。
沈牧仪淡淡开口道:“你又如何能保证,在我替你摆脱镇抚司后,你作为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能够不馋与你相邻的国土。”
“无需保证。”
他咳嗽了起来,在这屋寂静里尤为强烈,等到他舒缓了下来,才哑着嗓子,信誓旦旦道:“若我出尔反尔,很欢迎沈将军来渭城的皇宫,取我这颗项上人头。”
“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金韫应道。
忽然,在这场谈话里静默许久的池霁站了起来,明明一片黑暗里看不到他的动作,柳静姝却能听着拳风,知道他将拳头横在了半空中。
朗朗清音夹杂笑意喊道:“为浪迹天涯,我们一言为定!”
而后,两道拳风同样落在了那。
少女亦不落后,她起身,将拳拼凑上了最后一角,接道:“为家国天下,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