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感到腕上的手用了力气。池霁本就对她不设防,一个踉跄,被江挽楼强硬地拽到床边坐下。
他磕巴道:“怎、怎么了?”
却感到身后,少女的温热呵了上来。她的手搭上了池霁的肩,在池霁脑子还发着懵时,衣衫倏然被拉开一截。
“挽、挽楼?”
池霁一惊,就要去合上自己的衣服。
耳后,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随之传来:“池公子莫要骗人。”
“刀终归是砍进了皮肉里,怎会有被砍了一刀还不痛的人?如今我已不再做江家小姐,便纵然自己不再守什么规矩。”
“我扒了你这衣裳,见这骨肉森然,再问你一句,疼不疼?”
她泫然欲泣,生硬地叫着他池公子。
池霁心里明白,这是她在跟自己怄气。
嘴笨如他,根本不懂怎么哄人。眼下要面子的话已然说出口,他横竖被看出来了假,只能软了声音,狼狈又心虚地说:“真不疼。”
“挡了你身前的刀,哪怕就是将我劈成了两半,也不疼。”
话一出口,两人都顿住了。
半晌后,池霁才终于找回了自己该说的话:“况且,我一个行走江湖讨生活的人,怎么会怕这点伤痛?小伤而已,要是能痛到我,我也不必这般继续生活了。”
“池霁!”
江挽楼是真恼了,事到如今还这般没脸没皮的。她气得上手狠狠打了池霁一下。
掌明明落在左肩上,他却能以假乱真地“嗷嗷”叫起来,演得半点看不出是假的。
江挽楼被他如此幼稚的配合行为气得发笑,竟然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池霁终于松了口气。
回过身来,手触上她的额头,一试温度,已经与寻常的无所两样了。
“看来那药还是有点用的,风寒退了。”
“池霁。”江挽楼在他的触碰下,万分认真地看着他,“一个月前,我真以为,我与我爹便要这样含冤入狱,再不见青天白日了。”
“谢谢你能来救我。”
池霁收回手,他后怕道:“救你之事,于我来说是本分。”
他低头,触上江挽楼看来的眼神,后知后觉那话有多孟浪,心一慌,连忙掩饰道:“咳咳,那什么。”
“江伯父与秋棠就住在隔壁的两间院子里。昨日江伯父就有醒转的迹象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当然,如果你还是放心不下的话,饭后我带你去见他。”
他说着站起来:“你现在还虚着,得先吃饭是不是?”
江挽楼只看他僵笑着朝自己眨了两下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门外有个姑娘在喊:“太傅,你怎么在这儿啊?”
两人身形一顿,这才看见不知何时窗纱外立了个人影。
那影子与墙并没有多紧贴,闻言呵呵一笑,因为带着一身伤病,讲话也慢悠悠的,像个半百老头。
“小姑娘,我现在已经算不得太傅啦,不必再如此叫我。”
宴歌本就困苦于不知该如何叫江游景,闻言便问:“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江游景仰天看了看。
这间宅子的布局,与小不点刚进宫时,嘴里吐出来那三俩字里描述的无甚差异,料来就是他小时候的住所。
这人啊,哪怕自己被人看得牢牢的,都想法子救了自己出来。不过是承了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念及师生之情,江游景道:“为人师八载,承主之恩匿于此屋。”
“就随他,叫我一声‘先生’吧。”
宴歌听得懵懵懂懂,端着手上的菜重重“哎”了声。
“那先生既然醒了,就去膳厅吃饭吧。”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边走边解释,“江姑娘还没醒,我将这些菜先放进去。若姑娘醒了,也好不饿肚子。”
江游景笑眯眯地拦住了宴歌。
“不用送进去了,她醒了。”
而后,他声音稍大了些,朝里头喊:“起来吧,也日上三竿了。”
门内,江挽楼与池霁对视一眼,忽都升上一股此生无望感。
完蛋,老爷子不会都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