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又向外转了一圈,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每招每式,沈牧仪都不曾下死手。
弹琴人拨弦的手越来越快,琴声越来越急切,刀剑的碰撞击在每一个曲点上,每回俞溱柏的刀要接近他身的时候,沈牧仪都以退为进般躲开。
让人看不出他留的手,只当每回都是恰好避开。
琴声逐渐盖过了箫声,沈牧仪听见,那水落到碗里时,有个年轻女子,拿着手里的折扇转花,和那喝酒人谈笑风生。
“是你。”
他抽空向鹤归楼对面的屋顶上瞥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三个人也在。
俞溱柏的刀冲上来,箫声忽然在此刻如凤凰鸟鸣般响起,将急切地琴声盖去,沈牧仪轻笑一声,他踩在长凳上,长凳突然从中裂开碎成两半。
沈牧仪一脚跌落,俞溱柏抓准时机,宽阔的长刀终于擦上了小将军完好无损的脖子,在上面,为其留下唯一的瑕疵。
鲜红争先恐后地从细缝里跑出来。
琴声弱了下去,箫声也在急鸣时戛然而止,那转扇如剑的女子将碗放回桌上,喝酒人打了个酒嗝,说着该散了。
长刀如愿以偿,它的主人也心满意足地停了手。
“沈将军,你输了。”
刀尖滴落着沈牧仪的血,他听见俞溱柏这么说。
沈牧仪两指摁住自己的伤口,他侧头,挑开一抹笑,像是愿赌服输,又像是正中下怀。
看着刀柄上已变得有些深红的血渍,他说:“那么俞公子,比也比了,在磐石关的这些日子,你可要信守承诺。”
俞溱柏像一只餍足了的恶兽,他将刀一扔,懒散地坐到了方才裂开的凳子上,说:“自然,那么沈将军请回吧,我要带人休息了。”
“曹荀,让人进来。”
沈牧仪站起来,他分明是输了,却像个胜利者。
他站在那,衣衫铠甲未有半点凌乱。
曹荀带着人进来,他们虽看不到刚才里面的场景,但从一地狼藉,以及沈牧仪脖子上的伤口来看,也能猜到一些。
“将军。”
“让亲卫兵收拾一下这里,该整理的整理,该赔付的赔付。”
亲卫兵一涌而入,胜利者姿态的俞溱柏坐在半块长凳上,屁股分毫不挪。
“哦,对了。” 他二郎腿一翘一翘,说,“既然我赢了沈将军,那将军名满天下的那句话,看来也不是那么正确的。”
“什么话?”走至门口的沈牧仪一顿,他还不知道自己在人们口中,有着怎样的一句话。
“一剑寒芒轻如龙,影随剑落斩敌首。”
沈牧仪轻笑出声,他侧过身来,日光落在他身上,他像是想不到俞溱柏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会为些随口编来的虚名,那么的,争强好胜。
“你赢了我,这句话就算是送你,也无妨。”
他和曹荀如同来时一般,先一步离去,留下收拾残局的亲卫兵,和堂中央的俞溱柏。
“哼。”
俞溱柏从破长凳上站起来,他目光巡视过堂中人一圈,捡回地上的长刀,他准备去二楼厢房休息,走到一个人身边时,他用力踢了一下那人面前的桌子腿。
一个小瓶子滚落,咕噜咕噜转到了桌子腿边上。
“看什么看?你主子都输给我了,没看见?”
亲卫兵都殴着一口气,他们知道沈牧仪的用意,此时更是懒得去看俞溱柏的嘴脸,整个大堂里没人愿意搭理他,甚至连头都不想扭过来看一眼。
那人冷漠地瞥了俞溱柏一眼,走过去将桌子腿捡起来,顺便,将小瓶子也收了起来。
“欸,程轶,你还在这干什么?”
后院里,一个一直缩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的小二,拍上了程轶的肩膀,他夸赞地打了打布帘子,满眼赞叹地看着程轶。
“我说,你还真是厉害,我都吓得在里面不敢出来。”
他揽上程轶的肩膀,说:“好了,别看了,东家要我们去把大堂里损坏掉的东西核对一下,估算下银两。”
他自顾自说话,也没管心不在焉的程轶沉默不语。
“你不知道,东家竟然让给我们,把亏损的银子往大了说,他说左右岽慕军是遥安来的军队,那肯定比寻常戍边军有钱的多!”
“欸我说,要不他是能把鹤归楼生意做那么好呢,也是个心黑的。”
揽着人走了好些路,他才注意到程轶的不对劲,他问:“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左看右看,又问:“和你那个心上人,吵架了?”
程轶拨开那人揽在自己肩上的手。
“没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便快步离去,徒留那个人满脑袋疑惑。
“嘿,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