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邵。这些人都是他上司,谁他都得罪不起。
着急忙慌下,不免添油加醋了番。
眼看涂邵看谈柯的眼神越来越不可言喻,狗腿子忙说:“涂司,那个……晌午了。”
晌午要干什么?
涂邵从渭城出发本就晚镇抚司其余人好些天,按照路程,算来他到的日子原还要往后延几日,但他赶在今日到了,为的不过就是前些天浔栖的那场火。
火烧掉的屋子在他人眼里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平常寡妇家,连浔栖当地的官员都只草草结了案。但在镇抚司的卷宗里,这可并不是什么平常寡妇。
涂邵甩了甩手:“你,你,你们,还有你们。”
一手圈走了大半人:“你们跟我去城外。”
“我呢?!”谈柯怒而问道。
“你?爱干嘛干嘛去。”涂邵越过谈柯,带着人出了门。
一个人影在他们出门前早有所料般躲掩了起来,门内,谈柯朝离去的涂邵翻了个白眼,继而大手一挥,招来剩下的人。
“抢功劳是吧?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你是涂司,我还是谈司呢!”谈柯扭头朝剩下的人命令道,“走!咱也去城外!”
一堆人唰啦一下出了门,东来顺一下又空了。
等到涂邵谈柯两队人都消失在街角,那个躲起来的身影才慢慢出来。拍掉身上沾着的草渣子,沈牧仪进了东来顺。
城外?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正巧池霁端着一屉小笼出来了,见到沈牧仪,他一下将小笼塞到他手里:“喏,你端上去给她。”
屋内,柳静姝在思索一个问题。门被叩叩敲了两下。
她沉得太深,还以为是池霁,根本没多想要是池霁敲门,哪有那么规矩。
“我没关紧,你进来好了。”
门应声被推开。
“怎么要了小笼?昨天不是还嫌弃肉馅不好吃吗?”
柳静姝扭头看见沈牧仪,眼睛噌一下亮起了光,继而苦哈哈地说:“没办法,一没睡好就想吃点肉补补。”
“又没睡好?”
柳静姝点了点头,拿起一只放到嘴里:“对了,池霁说你追着一支箭出去了,又是上次那人?”
“不是他。”沈牧仪沉声,微叹了口气,“我刚回来时碰见镇抚司去城外,想来应该是去那个坟边。你要不先睡会儿,等我回来给你做绯汁醉虾。”
柳静姝摇了摇头,塞了一只小笼进沈牧仪的嘴,又说:“不用,这会儿睡不着了。我跟你一道去吧?正好有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沈牧仪没做多想就点了头,两人一道下了楼,就看见池霁呼噜呼噜喝完面里的最后一口汤。
“你们要出去?”他问。
“一起!”
……
镇抚司脚程很快,三人跑了一阵,才落得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他们。
刚下肚不久的面在池霁的胃里翻滚,他一面揉着肚子懊悔多事跟来,一面听柳静姝说:“芦槿两国三年前还是相安无事,如今你死我活的局面,皆是由槿国挑起。若有一个人,他手上的权力足以终止这个局面……”
她说着卡了壳,没想好剩下的话该怎么同沈牧仪说合适,总觉得贸然说“你和他谈一谈行不行”这样的话,是辱没了沈牧仪的铁骨铮铮。
但小将军听到那句“足以终止这个局面”,心下便了然柳静姝说的这个人是谁。
他自然明白小姑娘为什么卡了壳,目光并未从镇抚司上挪开分毫,却说:“君子喻于义,若能兵不血刃便守天下之百姓,那与其一谈又当何妨。”
一旁的池霁听得云里雾里:“等等,你们在说谁?”
柳静姝讶然瞥他一眼,挑明了说:“金韫啊。”
“你想啊,金韫同我们说的那番话,虽意在言明他如今不过是个傀儡皇帝,但傀儡皇帝也是皇帝。”
“给他绑上线的那些人在外终归要给他面子,即使我们现在猜不透他们为什么要忽然打破两国交好的局面,但若我们将金韫作为堤溃蚁孔的那个孔……”
“你是说……?”池霁犹疑。
沈牧仪倏然一笑,带着莫名的骄傲,给池霁解释:“她是想让我和金韫谈上一谈,我助他强权归手,他还我一国安宁。”
末了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兀自点了点头:“未尝不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