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直飞扬城的航班，在凌晨的时候到港。
因为订票匆忙，头等舱已经满客，林旭只能硬着头皮给岑霁订了商务舱。
长达十一小时的飞行时间，座椅还不能平躺休息。对于岑霁来说，这样的体验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车厢后座，岑霁打开飞行时关闭的手机，立即有无数条信息弹了出来。
他一条条划过去，准备先点开林旭的邮件。
屏幕上，“姜漂亮”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岑霁点进去，当即被一串语气强烈的质问和愤怒猫猫头刷屏。
姜漂亮：姓岑的你出来！
姜漂亮：要整我不如咱两直接干一架！不带这么阴人的！
姜漂亮：你看你安排的都是什么鬼实习？！请的是什么鬼代言人？！
姜漂亮：好好的豪门才俊，怎么说瞎就瞎了呢？！【愤怒、愤怒、愤怒...】
岑霁蹙眉微怔，整个人被姜燃扑面而来的怒气值震慑，不自觉把手机拿得远了些。
可看着姜燃连珠炮似的质问，和她那个滑稽的招财猫头像，岑霁心里又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欢喜，像头一次被自家猫咪呲牙的铲屎官。
他故意没回复姜燃，嘴角擒笑地关了微信。
林旭已经在邮件里，跟他详细汇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完整视频一被放出，舆论果然就发生了压倒性地反转。
苏若芸更因为歧视聋哑人的言论引得官媒下场，强调明星艺德。尘埃落定，在这件事上，她算是没了一丁点的翻盘机会。
而Sense官方也在话题热度最高点，放出无条件终止与苏若芸后续合作的申明。
了却一件心事，岑霁这才顾得上去查看其他的工作邮件。
出乎意料之外的，在一堆英文名打头的邮件里，岑霁再次发现了姜漂亮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还要这么正式的发邮件。
岑霁点开消息，刚才明媚的心情霎时荡然无存——
陈言、吃饭、看银河……
太阳穴上某根神经跳了一下，岑霁整个人愣在那里，胸口像被突然摁上一块巨石。
等他反应过来，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地拨通了姜燃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久久的提示音，每响一次，岑霁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多紧一分。
第三通电话依旧没人接听，他脖子上的领带结也早已被扯得乱七八糟。
第四通电话打过去，对面的人终于接了。
“喂？”
姜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岑霁低头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半晌才克制地吐出一句，“在哪里？”
“哈？”
姜燃一听他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好不容易摁下去的火又倏地窜了起来。
这狗男人该出现的时候玩失踪，现在倒是想起给她打电话了？
于是，她也干脆换上冷漠的语气，反问，“岑老板不是说不干涉我的私人生活？”
对面的人沉默几秒，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就带上了几分怒气的涩哑。
“什么时候回家？”
颐指气使的语气，把姜燃都问笑了。
“不好意思，”姜燃顿了顿，还不忘补充，“今晚不回去。”
很明显，听筒里男人的呼吸又重了几分。
这是岑霁压抑愤怒时常有的表现，可姜燃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又是几息沉默，姜燃也没有说话。一时耳边只剩呲啦的微弱电流，在延续这这场怪异而无声的拉锯。
“我回国了。”
半晌，岑霁抛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姜燃愣了愣。
回国了？是她理解的那个回国吗？
心跳倏然漏了一拍，可是很快又被理智的声音拉回——
谁不知道岑老板的私人专机有卫星网络，从巴黎飞扬城，这么无聊的十多个小时，他竟然都可以跟她玩消失？！
姜燃越想越气。
所以现在回国so what？！人都死了才来哭，有屁用！
思及此，姜燃翻出个白眼，敷衍地应了声“哦……”
简直是把“老娘知道了但是关老娘屁事”的精髓演绎到了极致。
不出所料，对面在长久的沉默后，传来一声又冷又硬的轻哂。
岑霁几乎是笑着问她，“姜小姐的全勤不想要了？”
“……”姜燃无语，狗资本家到现在都只会拿钱砸她！
可是急中生智，她想起自己还有三天的带薪假期没用。
但没等她开口，那边就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带薪假我不批。”
“……”姜燃一梗。
Fine！不批就不批！大不了全勤她不要了。
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她？！
于是，姜燃干脆破罐破摔地挂了电话。
另一边，生平第一次被人挂断电话的岑霁懵了。
他看了手机三秒才反应过来，以至于想再拨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姜燃居然还屏蔽了他的号码。
“呵……”岑霁冷笑着解开衬衣领口两颗扣子，又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
车厢内响起档板上升的窸窣声。
岑霁闭目倚靠在后座良久，最后还是点开了姜燃的微博主页。
果然，这个把微博当朋友圈用的人，在两小时前发布过一条信息。
照片上，姜燃穿着随意，扎着松松的马尾，带着一脸酒后的酡红，笑着在镜头前留下了一张自拍。
而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开阔的高地，她背后黑漆漆的，只有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两三个光斑，很难辨认那到底是什么。
岑霁蹙眉，打算把照片截下来传给林旭查一查。然而一不小心，手指点开了博文下方的评论。
【哇！姜漂亮这是去哪里玩了呀？打扮这么随意，是不把我们当外人，还是不把一起去的那个当外人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