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才自知理亏,默默把烟收了起来,正感叹自己这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又要被迫戒断,就听到电话那头敏锐地问道:“谁在你旁边?”
考虑到人身安全,陆煦直接坐在了隔壁桌的空座位上,和那暴躁推人犯隔开了3米远,然后轻描淡写地把这篇儿翻过去了:“没谁,路人。”
嘿!现在当着她的面说谎话都不打草稿了?方歆一听就知道那个“路人”指的是自己,瞪了他一眼然后气冲冲地站起身把他的大衣甩在了凳子上,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要走。
肌肉记忆就是好用,方歆感觉自己刚刚走到过道,那男人便站起身把她拉住了,而他的电话也似乎进行到了尾声:“让陆羽先睡吧,我晚点儿再带夜宵回去。”因为他的下一句话的对象就变成了她。
“小方,你把大衣穿上再出门。”
方歆等了半天等到了一句爹味儿叮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过去,但陆煦没理她的不服,只是自己把衣服穿好了,然后自觉去老板处付掉了账单,又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反正我只是个路人。”方歆嘴硬了一下,但还是跟着陆煦一起走出了店外,正疑惑他要怎么送她,就看到陆煦边熟练地点开了叫车软件,边问她:“地址?”
……怎么回事,现在有点开始想念关修齐的特斯拉了呢?
方歆摇了摇头,把这享乐主义的念头扔出脑海,老老实实地拿过陆煦的手机把自己家的地址输了进去。凌晨2:00果然没人接单,更何况这是从市中心跑到17km外郊区的亏本生意,方歆盯着陆煦手机上这不停转动的圆圈圈,又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互相被尬住了。
这事不知道为什么让陆煦生气了。方歆正打算提出去大马路上碰碰运气,就看到陆煦忽然终止了那毫无作用的叫车小程序,神情和声音都变得有点严肃道:“方歆,你这么晚和一个男的出来喝酒,就没想过打不到车怎么回家的问题?”
两人中,一般都是方歆来扮演火冒三丈的角色,如果一旦这个角色被陆煦接管了,那方歆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她其实还是有点怕陆煦凶的,因为他每次凶的时候都,父爱都会演变为父权,让方歆想起那笼罩了自己18年的阴影。
所以她虽然觉得自己这次占理,但还是先小心翼翼地反驳了一句:“那个……关修齐有车的,他说可以叫代驾。代驾嘛,后半夜都有人接单的。”
这句解释果然把不懂行情的陆煦噎了个够呛,但他的表情却还是刚刚那个样子,冷笑了一声:“呵,方歆,你还真熟练啊。”
“我……我今天第一次和关修齐出来吃饭!”方歆下意识地想先澄清一下那个熟练,但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近一年来第一次!”
回答完这句话之后她才意识到对方的那句熟练的含义好像不止关修齐,一时之间对于这暗搓搓的贬低也有点生气。陆煦阴阳怪气了一个“是吗?”终于让被父权压制的方歆忍无可忍了:“陆煦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想说我真是轻浮又拜金是不是?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自暴自弃地瞪了他一眼,反正这架之前就吵过了,当时可是她赢了的。
“我没那个意思。”陆煦皱了下眉头,略微收了收语气,但是声音还是硬邦邦的,“我只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凡事都得多长点儿心多想一想,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占了便宜。”
如果陆煦的public speaking可以打100分满分,那他在方歆这里的private talk就只能打0分了。方歆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陆煦这段发言她实在没得洗了,爹味儿太浓了。
“陆煦,你该不会以为我还要谢谢你吧?”她讽刺地笑了,又说道,“可我该谢你什么呢?谢谢你3年前把我扔在这里让我无依无靠?谢谢你即使和我分手依然要替我担心?还是谢谢你在1000km以外的山沟里还在祈祷我不要被人占了便宜啊?”
他好像猜到了她又要转身离开,所以飞快地抓了一下她的手,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方歆没给他机会,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陆煦,你省省吧。收起你的自我感动和自命清高,别以为我离了你真的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