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窑县。
城内人往来不绝,窑州客栈正在城门口大街边上,客栈装修华丽雕梁画栋。二楼雅间有四五个黑衣人开门而出,最后跟着的那名男子面露凶光,警惕地扫了一遍走廊,确定没人注意才关上门。
姜叙在客栈临街的阁楼端起清灰色瓷杯喝茶,眼神瞥过一眼屋内走廊尽头,随即朝远处城门口望去,她在等厦杯一行人。她这几日寻着路边问边赶,最终决定在这个去四溪村的必经之路上蹲守。
一是因为四溪村这妖物并非俗物她不能坐视不管,若是谢峤未致,无尘宫这行弟子必然凶多吉少。二是下山太急,身上带的几两银钱,这几日已尽花光了。
姜叙等到了日上三竿,在数次望向城门口后,终于看见一群身着半见色无尘宫纹衣袍的弟子进了城门,厦杯指着路边悬挂的客栈招牌,另一名弟子点点头朝身后弟子说了一句,一行人朝着姜叙所在的客栈走来。
厦杯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不是正经得很吗?怎的她刚醒来那会儿是那般疯颠样子。
这疑问超出了姜叙的理解范畴,姜叙也做多想,还是想想如何跟楼下这行无尘宫弟子解释她的出现为好。
姜叙正为此发愁,可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小师妹啊!!!!!”厦杯是飞跑上楼的,啊啊啊的尾音随着跑动起伏不定,涕泗横流地朝她扑过来。
姜叙跳起身,躲避不及,被厦木不一把抱住大腿,埋在姜叙腿上的脸一寸寸抬头,很难想象这样癫的人五官竟然如此精致,双眼泪汪汪,“师尊已经下山来寻你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师妹就算失忆也定是会念着我的!”
姜叙被钳制住了大腿抽不开身,周围无数的目光被这厦杯的阵仗吸引过来。
姜叙怒道:“厦杯!休要胡言乱语!”
厦杯抱着姜叙大腿,不管不顾。
“我就知道,你我如此深厚的情谊,你怎么会忘了要做我道……”
一记手劈劈在厦杯的后脖颈,厦杯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下去,对付厦杯这个品种的人简单暴力更加好使。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造成问题的人。
姜叙松了口气,脸上的愠怒褪去,抬头看到赶来的那位是与厦杯为首的无尘宫弟子,又看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厦杯,不好意思问道,“敢问同门名号?”
那弟子彬彬有礼,含蓄内敛,拱手作揖道,“在下乃谢宫主座下大弟子谢宴,谢平河。”
名字取得不错,四海升平,河清海晏。
“姜叙回礼,指着地上的厦杯,说:“劳烦平河师兄将人带去厢房安置。”
大抵是没想到失忆后的厦犬师妹竟然比失忆前要正常,谢宴一愣,转而又温和说道:“这是自然。”
无尘宫厦瓜子房内,谢峤走到床前,捡起床踏被单褶皱处的一瓣梅花,花瓣是浅浅的绿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通透,带着一缕微弱的灵光。
一弟子走了进来,道:“宫主,我们将无尘宫上下翻了个遍没厦师妹的踪迹。”
“嗯。”谢峤端详着花瓣,对身后弟子所说之事漠不关心。
“只是弟子清查结界时发现……”那弟子抬头看了一眼谢峤手中的花瓣,低头继续道,“厦师妹以令牌过了结界,下山跑了。”
“要不要派人将她找回来?”那弟子补了一句。
“不必。”谢峤收起手中花瓣,看向姜叙睡过的床榻道。
夜里,万耐俱寂,月明如昼,玉华殿圣座上悬着的无名剑上撒上了一层霜色,落在寒玉制成的剑鞘和剑柄上,孤高凌厉,她让人望而却步。
一直粗糙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剑鞘,将无名剑取下,衣衫整齐,束发戴冠,踏着月光朝门外而去,消失在朦胧夜色里。
咚咚咚,咚咚咚。
客栈厢房内,姜叙坐在桌前把玩儿着水杯,闻声前去开门。
谢宴站在门口,半见色衣袍衬得他长身玉立、温和清俊,虽说这小师妹失忆后性格大变,也没办法当下同门之情对她不管不顾。
他说:“明日我等一行人将前往四溪村,此行凶险无阻。”说着掏出一袋银钱,“子涟尊者已下山寻你,这些银钱给你,早日回无尘宫去。”
“谢师兄好意。”姜叙接过银钱颠了颠重量,还挺沉。
谢宴:“师妹若不早些回去,子涟尊者定会忧虑担心的。”
回无尘宫干嘛?杀了你们宫主?她现下有更要紧的事儿,谢峤之事先放一边。
“师兄还有事儿?”姜叙眯着眼睛问。
“啊?”谢宴一时反应过来,意识到姜叙在赶人后,又说:“已无事儿,师妹早些休息。”
说罢,微微欠身示意,朝厢房尽头走去。
姜叙见他走近最里边的厢房后,关上了门,颠着手中的银袋朝客栈在而去。
窑县是举世闻名的瓷器产地,光是上百年的窑炉都有十多座,烧出的瓷器清白温润,是瓷器中的上上品。每年从窑县流出的瓷器都数以万计,许多流商往来城中,带动了窑县的发展。
城内街头白日是瓷器往来交易,夜里便是四海各地的流商在商街在铺地为摊交易各地奇珍异宝的时候,其中不乏有灵器宝剑。
姜叙进入商街扫了一遍并找到称手的宝剑,快走到街尾的时候,被一个蒙着面纱的乌戈商人吸引,上面全是各类乌戈的壶瓶玉器珠宝首饰,角落边躺着一把玉嵌红宝石柄铜叶鞘弯刀匕首,通体鎏金,镂缠枝花。
姜叙刚蹲下来,乌戈商人就眼尖的拿起匕首递过来。
“姑娘可是要这匕首?”乌戈商人问道,见姜叙仍在端摩以为她还在犹豫,走道,“这匕首可是天水上好的武器,出手的天水商人悄悄同我说过,它可是天水巫萨所持之物。”
姜叙掏出钱袋放到以蓝色绒布铺成的小摊边上,淡淡说了一句:“只这一袋钱,买你这匕首。”
乌戈商人见姜叙起身便走,支棱起盘坐的腿打算追去,腿脚一麻便栽坐在地上,再次起身时姜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呸!碰上这号人,长得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