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去茶馆酒楼,戏社听故事。
“万世堂不易见,但是万世堂的人你们认识。”
“我们认识?”薛暖转头看向慕容玹,见他一脸思考模样,随后对着她摇头,想来也是没有猜到是谁,“是谁?”
他们认识的人就几个鬼差,难道鬼差在外有副职?
“金月狐。”
“金月狐是冥界百晓通?”薛暖没多想,直接把金月狐想成了百晓通。
想着那个吊儿郎当的人,薛暖就有些不适,若自己还开口去求他,那不是存心恶心她吗?
这样一想,皱眉看着梦娘,心中忍不住想梦娘和金月狐相识,难不成是帮他做坏事?
“小娘子,别多想。我与他可没有什么交易。”梦娘一眼就看出了薛暖的心思,“金月狐那小子可不是百晓通,百晓通是金月狐叔叔。想找百晓通,必先认识金月狐,由金月狐领着你们去见百晓通。”
薛暖苦着一张脸看向慕容玹,满脸不情愿。
慕容玹看着薛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怜惜,想要用手指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听到一丝轻笑,慕容玹回神,对上梦娘了然的眼神,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雷劈。
“行了,不打扰小娘子和公子休息了,明日寻人找金月狐便好,百晓通自会解决你们的问题。”梦娘起身朝外走去,薛暖关上房门,去收拾梳妆台,不小心瞥见镜子中的自己,被里面那个白脸女鬼吓了一跳,看向拿着黄纸的慕容玹,他眼中的自己就是这样吗?
不知名的情绪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心中瞬间充满了酸酸涩涩的感觉。
“怎么了?”
慕容玹将盛着半张黄纸的水杯放在桌上,蹲下身看着薛暖。
薛暖听见慕容玹关切的声音,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见他蹲下来与自己平视,转身背对着他,擦了擦眼泪,小声道:“没事,就是有点想爹娘了。”
“你今日路过奈何桥,怎么不在那里的望乡台看看你的爹娘与家乡呢?”
慕容玹不知为何,跟薛暖从奈何桥一路走来,开始在乎她的情绪。
担心她被人欺骗,毕竟她总是一副懵懂模样。
她好心,乐于助人,不然也不会跟着自己来。
他也想了解她更多的事情,比如大家都想要再看看家人,不舍投胎,她为何一心直奔六道轮回?
“我喝了孟婆汤,在那个望乡台看不到家乡的,要过恶狗岭那个望乡台才可以看见我的家乡,能记起我是哪里人士。”
“那你还记得你爹娘吗?”
“还记得弥留之际时,爹娘痛苦的模样。”
“只有爹娘吗?”慕容玹望着薛暖的背影,心中想要问却知不可问的问题,到了嘴边还在纠结。
“还有一些丫头老仆,记忆里常会出现一些和蔼的面容。”想到那些人薛暖心中一片温暖。
身后的慕容玹听见薛暖的笑声,在嘴里徘徊良久的问题终于破牙而出。
“就没有心仪的男子?”
薛暖回身瞪大了眼睛望着慕容玹,片刻后摇头,“没有。”
“你不是忘记了很多事情吗?”慕容玹摆明了有些不信。
“可是死前那一刻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若是我真的爱过一个男人,他怎么不在我床前呢,我死后怎么不牵挂他呢?”薛暖极力解释,说完后看着带笑的慕容玹,沉思自己为何要同他解释有无心爱的男子。
“把这个喝了吧。”慕容玹开心地将杯子递给薛暖。
薛暖接过,看着杯中的黑灰,本就郁闷的心情,又像是暴雨突至更加阴郁,问道:“你爱慕她吗?”
“谁?”慕容玹还在高兴,刚才听到的回答,一时没反应她的问话。
“宝珠小姐。”薛暖仰望着慕容玹,直勾勾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她听惯了江湖朝堂的缠绵爱情故事,见慕容玹勇闯冥界救未婚妻,被他打动,一时动容,一时好奇,便应下了。
可两人一路同行,让她对慕容玹产生了二十年都没有过的情愫,她知道那种是在意,是爱慕。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书先生讲闺阁女子一出门就被浪子骗。
遇到一个长得好看,有情义的浪子,这心忍不住就偏了。
更何况人心本就是偏的,稍微心一动,就偏的更厉害了。
慕容玹低头看着薛暖,他不懂为何薛暖与其他鬼一样都是一双黑眸,可是他一直觉得她眼中有星辰,比师父让他观星象的星辰都还亮。
“师兄,我要下山娶妻了,是我心爱的女子。”那年冬日他去桐镇收大妖回来,遇上下山的师弟,师弟脸上洋溢着寒风刮不走,冷雪埋不掉的笑。
无量门中从不要求修道之人完全断情绝爱,唯有选择。
师父说选择成仙,只需坚定决心日复一日。
每个人最后的结果都取决于选择。
仙人不需要放弃一切情爱,而是明白自己的职责与道义。
这一刻,慕容玹修仙的决心似乎动摇了。
“我都未见过她,谈何爱慕?”慕容玹将杯子放到铜镜旁,有些不雅地坐在桌上,他想要离薛暖近一些。
因他这句话,薛暖心中犹如拨开云雾,瞬间见到了天明,脸上神情好了不少,可心上又有了一些小心思,然而偏偏她又是藏不住心思之人。
“那你闯地府为何?”
慕容玹盯着薛暖,一向不通情理的脑子隐约间明白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又不太肯定。
他看着她,那等着他说清楚的模样让他这个不喜欢与他人说心事的人缓缓开口,“奉师父之命,不能逆。她父母苦求我,我不忍。”
思绪回到半月前。
“阿玹,你可知为何这三年间你再无进展?”无量天尊眼神无波,看不出是何情绪,好似不管喜怒,都是如此模样。
“不知?”慕容玹跪在地上,板正的模样与无量尊师如出一辙。
“为师向天请旨为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你人间有一劫未过,因此修为迟迟不能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