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这辈子统共正经见过大舅哥两次,世邀赛这才是第二次。
他和应赫昭早就见过,但年岁太久,是在他离家出走之前,他喝应赫昭都是十岁出头,谁都没多少印象。
后来终于有了点印象,也如初见,干脆将错就错当做初见,应赫昭对叶修没印象,叶修对应赫昭也没什么印象。
是楼冠宁那场酒会,那一天前有叶修大爆手速,炫技,野蜂飞舞;后有唐柔身份揭露,从网吧小妹摇身一变成了高门千金。
被称作吕少的年轻人喝了点酒,器小易盈,其酒量就可见一斑,那点威士忌烧了他的喉管和肠道,也把头脑一并灼烧,这位金贵少爷讲他们玩电子游戏的,没有存在价值,不学无术。
未等愤怒的老板娘和吕少爷大战三百回合、开始精彩的唇枪舌剑龙争虎斗,那些嘈杂议论声就尽数消失,收了个一干二净。
皮鞋敲击地面,鞋跟擦过地毯,有人屈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扶手,显见是金雕玉砌,真金白银堆就出来的人,瞧着比吕少爷更金贵几分。
是个年轻男人,仿佛站在象牙塔顶端,眼眸垂下去,隐在白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血管青筋,名贵腕表,泼墨眉睫,线条轮廓浓烈万分,深邃得几乎刀笔镌刻而成。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有人叫他“小应总”,叫他“应少”,他只轻微地勾起唇角,甚至都懒得再笑一笑。
应赫昭盯住吕少,目光如炬,这会儿真的笑起来,声气却仿佛冰冷。
“不知所谓,不学无术……”他咀嚼着字音,重复吕少说过的话。面上神情可以说是平静,却无端令人后颈一紧,男人挑起半边眉毛,因此不会有人忽视他锋利的棱角,他打趣儿一般笑骂道,“混球玩意,你说的人里难道也包括我妹妹?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妹妹比?”
还没价值呢,他嗤笑说,没见你有多少正儿八经。
公子哥的脸色一瞬间很不好看,但他脸上没有愤懑不甘,之所以说不好看,只是因为他面上颜彩苍白,显然明白自己得罪错了人。
叶修听周边人窃窃私语,讲应少应少,就明白这人也是个公子哥大少爷了,且还是最顶端的那种。但他终究没能把眼前锋芒毕露的年轻男人和应念联系到一块儿去,天底下姓应的多了去了。,不差那一个。
直到他仔细端详那张脸。
这次不劳烦楼冠宁介绍,叶修就明白他是谁。
那张脸,但凡打职业的没有不熟悉的,职业选手几乎都见过应赫昭的照片,即便没有见过,在看到这青年的第一刻也能反应过来,他们是兄妹。
同样的轮廓,眉峰,眼尾,从鼻梁到嘴唇,弧度和线条都锐不可当,被清光照彻的脸庞,投浸坚冰的眼睛,像漆黑乌木被笼在琉璃罩子里。
当时应赫昭没多看底下一眼,是因为不感兴趣。楼冠宁的场子,他过来捧个场,露个面就走,就这样简单。
“哪晓得时机这么好,”他嘴角边噙着笑,但眼睛里却殊无笑意,“我刚来就听见吕少爷这番见解,看来你对我妹妹的职业很有成见?”
底下楼冠宁都快要憋不住笑了,他跟叶修介绍:“大神,那是应念的亲哥哥,护犊子得紧,看来今天还能再看一场好戏。”
叶修当然知道那是应念亲哥。那时候他已经发觉、也承认自己对她有所图谋,动心起念,然而就如他先前自陈的那样,他脸皮子厚,纵然看到被他惦记着的女孩儿的亲哥哥也脸不红心不跳,没一点心虚,甚至还在心里头叫应赫昭大舅子。
叫早了。后来应念知道这事儿,就一言难尽地和他说,你是不知道……哥哥现在后悔当初怎么没认出你,再打死你。
总之,偌大北京城里这些阔少小姐,未有一个没听闻过应家老大名头的。这个人平生爱好站在台球桌上打高尔夫,甚至还有点疯,在关乎他妹妹的事情上尤甚——就如现在,他从有点疯进化成了尤其疯。
没有人愿意惹疯子,遑论这还是个背靠大树的疯子。旁人眼里疯狗一样的应公子也确实只是路过,待了一会儿不见回应,就翻了个白眼儿,大声说:“好了,过场走完了,恕不奉陪。”
那时候叶修想,应念和应赫昭的性格确实截然相反,不晓得他们家是怎么养的。
“就这么养的。”应念说,“你管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把小安拉去兴欣干嘛?那是我的绑定奶。”
叶修被她逗笑了:“哟,真的啊?小安身上写你名了?”
应念泄气了,不想说话,但这会儿他却凑过来,神神秘秘的,眼睛里有一些深邃的光色,叶修难得热情地带着她的手按在他腰腹上,衣摆向上掀开一点,低声说:“但我这儿,确实写你名了。”
她惊奇于他突如其来的世俗欲望,原本像下一步就要原地出家的人主动起来,还真让人有点儿走不动道。她不知道这都多亏了应赫昭的培训和调[^]_[^]教,是他哥哥目光阴沉又咬牙切齿地亲手教育妹夫,要他适当地勾引她。
叶修不晓得自己老脸红没红。勾引吗?不太好吧,大白天的呢。
结果大舅哥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打下来,应赫昭说:“有的是人愿意跟她白日宣[^]_[^]淫呢,妹、夫。”
他重重地咬着字音,像要亲手剥离他的骨肉。
叶修选择举手投降。他那是不乐意吗?他难得害臊一次嘛。
反正应念不太害臊,她摆好好色之徒的表情去掀他衣服,却见他腰腹之上确实写下她的名字。
但歪歪扭扭,看起来是用她的眼线笔写的。
应念:“…………”
顶着叶修期待又不着调的目光,她面无表情地说:“赶紧拿卸妆的擦了去,这玩意防水的。”
她把勾引人失败的叶修踹进洗手间里,用卸妆棉给他擦干净,骂他,“谁特么教你这个的?算了,谁特么教你用我眼线笔的?”
老叶委屈,也有点心虚。他确实用她化妆品来着……
但女孩儿细白的手指按着卸妆棉在他腹上一寸一寸反复摩擦,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低笑着问她:“别擦了,所以我勾引你成功了没?”
应念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