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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 涿县豪杰龙在田(1 / 1)

鲁智深把此人打量一番,面貌甚是陌生,不由奇道:“你认识俺?“  那人撇嘴怪笑:“你每日在街上闲走,满县人谁不识你?“  鲁达愈发稀奇,摇头道:“却不作怪?俺这几年随大军厮杀,何曾每日闲走了?“  那人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随大军厮杀?莫不是做梦做痴了,把梦里事情当真?哈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去了。  鲁智深莫名其妙,正要去扯此人细问,忽然脑中一阵剧痛,“啊哟“一声,只觉脑海里有什么炸开一般,无数古怪记忆,胡乱喷涌出来……  鲁达,涿县人氏,两岁失父,五岁失母,自此跟随叔父过活。  数年前乌桓作乱,叔父一家都在城外耕作,尽数被害,鲁达因病不曾随去,侥幸得免。  这厮生得身高力壮,却似不开窍一般,每日只在街上闲走耍子,若要吃饭,有时或同人做些短工,更多时则是拿了家里东西,胡乱发卖换钱,糊里糊涂长到如今,正是二十岁的年纪。  头痛渐渐过去,鲁智深讶然不已:“作怪也,便似俺自家活过一遭,俺到底是哪个鲁达?“  身手摸摸头上,一头油腻腻的头发,再不是熟悉的秃瓢,再摸下巴,只有短短髭须。  扯开衣裳看去,那一身花绣连带将军肚,尽数消失无踪。  楞得片刻,忽想起方才那人说朝廷张榜募军,脑中平白转过个念头:那些黄巾都是神仙下凡,岂是好对付的?若去同他们打仗,必是个死。  念头转过,鲁智深猛省道:那榜文我尚未看,如何就晓得和黄巾军打仗?  随即又想起更多细节,都是本身这具身体所知:  自己所在这涿县,属幽州治下,今岁恰是甲子年,不知怎地闹起黄巾来,口口声声要把朝廷掀翻,其中领头的都会仙法,如今有一股杀来了幽州,太守刘焉无奈,招募义兵以应。  这些消息,都是听那些看榜的人所说,这身体本身并不识字。  鲁智深想起这些,自语道:“小鲁达不识字,大鲁达却识得,那個榜文,还是亲自看看方好,哪里来的黄巾军?莫非洒家竟到了汉朝?“  想想那挂榜文的位置,拽开大步便走,途中看见一个池塘,倒还清澈,心中一动,走过去照了照,又是一惊:  水面倒映出的人影,面圆耳大、鼻直口方,岂不正是自家年轻时模样?  暗自忖道:娘耶,越发不会错了,这具身子,只怕正是俺前世所有,不知如何,又被后世的俺来占了,嗯,怕是和那古怪大风难脱干系。  想起若不是那怪风,自己已和兄弟们团聚一处,顿时愀然不乐。  好在性子豪迈,片刻也就撒开,又不禁想道:原来俺前世也叫鲁达,俺曾听人说那些汉末的故事,说的都是曹操刘备,关羽张飞,如何没人说有个叫鲁达的?只怕俺这一世,不曾活出名堂,因此默默无闻。  心中不由有些不甘:哼哼,俺既然莫名其妙活转到前世,鲁达二字,怕是想要无闻也难。  想到这里,复往悬榜处走去。  城门口,榜文挂在城墙内侧,许多人闹闹嚷嚷,正围着看。  鲁智深见了,也往人群里挤去,所到之处,波开浪裂一般,人人立脚不住。  有的吃他挤得急了,高声叫道:“鲁达,你又不识字,只顾乱挤什么。“  鲁智深怪眼一翻,不快道:“哪个说洒家不识字?“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鲁智深正要同他们掰扯,忽闻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诸位乡邻不要取笑,他不识字,在下念给他听便是。”  鲁智深扭头看去,却见说话那汉子,身高七尺五寸,面如冠玉,长目大耳,两条过膝长臂,眼神温润厚道,让人一见便觉亲近。  鲁智深不由生出些好感,细看此人几眼,笑道:“你这位兄台,倒是个有福的,恁般大耳朵!这双长胳膊也自了得,若是打架,岂不占尽便宜?”  那汉子笑道:“倒是没听过这般夸人的,多谢美言,且听我与伱念榜文。”  说罢看向榜文,不曾念出口,先自长叹一声,满是不平之意。  鲁智深正要问他叹气缘故,猛听得炸雷般一声大喝:“哼,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  这一声喝,真似平地起惊雷!  鲁智深离得又近,只觉耳朵嗡的一声,积年的耳屎都震出二两。  不由着恼,循声看去,眼前一亮,暗暗喝彩:好个大汉!  只见那汉身高不下八尺,生得豹头燕颔,铜铃般两只圆眼,一部钢针般胡须,横生暴长。便如老虎须子无二。  此人单单往那一站,不必言语,便流露出惊人的气势,眼神扫过,恰如两道冷电,胆子稍小便要腿软。  鲁智深的胆子自然不小,沉下脸道:“呔!你这汉子大呼小叫什么?险些震聋洒家耳朵,这次念你初犯,姑且饶你一遭,以后说话时,须和气一些。”  那大汉把鲁智深上下打量一眼,冷笑道:“什么洒家、漏家?俺自同这汉子说话,谁要你听来?若嫌吵闹时,自家不会滚开?”  看官听禀:这个洒家,乃是宋朝时关西厮杀汉的自称,若是小卒或低阶武官,便称某家,中级以上,方称洒家。  鲁智深在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故此自称洒家,这个汉子自然不解其意。  鲁智深见他说话无礼,不怒反笑:“罢了,原来是个狂徒!看你这厮行径,平素也是个横行乡里的人,若不吃洒家一顿拳头,岂能晓得天高地厚!”  周围有认识的,都劝道:“他是本县有名的豪侠,一身好武艺,你这厮虽有力气,如何能与他并论?“  鲁智深呵呵笑道:“你们虽是好心,未免小觑了俺!他一般也是个人,如何便不能并论?”  那大汉仰头大笑:“不料涿县之中,还有你这等人物!俺自艺成,久无人敢在面前放肆,难得你有胆气,俺便开恩,让你瞧瞧什么叫武艺!“  说罢瞪眼喝道:“都让开了!“  众人哗啦便是一退,那长臂汉子劝道:“两位壮士,都是一县乡亲,有话不妨好说。”  这大汉不加理会,手起一拳砸向鲁智深左胸,果然迅猛异常。  鲁智深连忙一闪,轰的一声,这拳擦着衣服砸在土墙上,泥块飞溅,留下碗口大窟窿。  这厮拳头好重!  鲁智深暗吃一惊,就势使招“灵猫出笼”,缩身提腿,自大汉身侧一蹿而出,急行几步到空旷处,回身吐个门户,便要同他放对。  围观众人都惊道:“怪哉,鲁达这厮何时也学了武艺?“  长臂汉子本欲解劝,只见鲁达这一蹿灵敏异常,微微一愣,露出期待神色,退开一旁观战。  大汉上下打量,见鲁智深所摆架势,颇有玄机,不惊反喜:“啊哈,你既也通武艺,俺便不再留手!“说罢纵身便是一拳。  他先前听说鲁智深不会武功,故此只往他胸口打,此刻见他是练家子,那砂锅大的拳头,便照着脸上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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