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韵诗一贯的大方明理,她的话不仅有分量,还令人莫名的信服。
所以,她不认为布一失职,那就是真这么想。
晨光照在大书房的窗棱上,令人有些寒意。
可屋里的人都陷在自责里,燥意在胸膛里穿来穿去,惹来一身的热。
周琴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她了解邵韵诗,见她这样果决,知道是不耐烦再说昨儿发生的事,便拉了把丈夫。
布一知道小姐不喜多客套,即使他不是客套,也不好再说什么请罪的话了。
他又被妻子阻了阻,便咽下了自责的话,直接问道:“小姐,这事小姑奶奶怎么说的家里其他人呢”
邵韵诗冷笑了下,“还能如何不借着由子坐实了他们的想头,就算是万幸了,还能指望他们赔礼道歉”
喜子年轻些,当即坐不住了,忙忙地道:“这怎么说的,小姐在自家受了委屈,不说给小姐公道了,还想借机行事,哪有这样的理”
“在这里,就没有道理可讲。小姐受的委屈多了去了。”喜妹嘟着嘴嘀咕了句。
喜子一听,急了,“怎么可以这样。不行,我得将这事告诉老夫人和老爷,好叫他们想法子给小姐讨回公道。”
喜子有自知之明,这事只能闫老夫人和闫老爷出面。
喜妹见自己一句话惹急了哥哥,吓了一跳,忙拉了哥哥道:“哥,老夫人和老爷都不在这里,你怎么寻他们做主安静些,听小姐和布一叔的。横竖咱们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俩人渣的。”
听妹妹这么说,喜子瞪眼,倔强着,“反正,我得给老夫人和老爷拍电报去。”
周琴同他们兄妹处的时间长,也跟着拦道:“好了,喜子坐下,听小姐说。”
喜子被周琴一喊,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可心里还是不得劲,恨不能立时就寻了自家老夫人和老爷来做主。
布一这会子冷静了不少,见大家都有些激动,他立马就有了主心骨的意识。
他看着小姐,开始认真分析,“有小姑奶奶在,昨儿那事,她是不会任由旁人瞎扯的,只是怕邵老夫人那里……”
他的未尽之言,在座的都知道。
邵老夫人对邵老爷这位心肝儿子,那就是没有原则的,不管什么要命的事,其他人都得统统退后。
邵韵诗对此从来就没在意过,也不介意大家对她的心疼,淡淡地接过话头,“确实是这话,小姑姑已经和我说过了,这事她肯定会处理好的。”
说完,她顿了顿,才又道:“祖母那边,我确实有些担心,不过,有祖父在,还是不怕的。”
她笃定,在座的却有些忐忑。
到底,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见邵老爷子拿捏住邵老太太无原则的护儿子。
布一更是对邵老爷子有些意见,毕竟,邵家如此混乱,多半是当家的爷们不给力。
知道小姐不想多谈家中的长辈,布一想想这事有邵兰香接手,他暂且先看着好了。
若是处置不合心意,他不怕暗地里来些手段,真当他们家小姐好欺负了
邵韵诗知道大家的心思,便转了话题,“布一叔,祖母家里来的什么人可查清楚了”
布一此时,心里有了决断,也不提旧话,点头道:“查清楚了,不过是钮家旁支,其实钮家除开邵老夫人也没嫡支了。”
“来做什么看着神秘的很。”喜妹知道点,忙问道。
“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想联姻罢了。”这话不是布一说的,而是刚睡醒的晓冬说的。
见她睡眼迷蒙的,周琴一把拉过女儿,拿了方帕子给她,“你怎么知道的”
晓冬边抹脸,边回道:“小姐吩咐布一叔,不对,阿爸的时候,我也听到了,便去老夫人那院偷听了。”
大概也只有晓冬会将偷听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且,她临时改口,也叫众人冷俊不禁。
周琴很是好笑地瞪了眼闺女,倒也不似以往那般教训她不守规矩了,只催道:“你这丫头,别墨迹了,赶紧说正事。”
当着母亲,晓冬可不敢作怪,将抹过的帕子递给母亲,便道:“来的是老夫人娘家庶出二叔家的堂弟,他家是做南北货生意的。”
“看来是做生意来了,不过,这东北离我们可够远的。”喜子道。
晓冬摇头,“他们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生意。”
周琴皱眉,“还能为什么你这丫头,别卖关子了。”
晓冬撇嘴,“为什么,为了托老夫人给他家老闺女寻个妥当的夫家罢了。”
“东北没人家呀”喜妹很是不解地道。
布一知晓外头的情形,见喜妹奇怪,自家妻子也看向他,便解释道:“东北如今被日本人占了,到处都不安生,钮家大概是想往内地牵,所以想着给自家女儿寻个内地高门女婿吧”
喜妹和晓冬到底小些,不以为然。
周琴年长,经历的多,倒是点了点头,这主意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邵韵诗虽不大喜欢管祖母的事,可到底也不愿意一无所知,所以,还是对钮家的人情脉络知道了不少。
看了眼众人,邵韵诗想了想,道:“钮家早年因为祖母携了阖家之财嫁入邵家,遂,钮氏族人并不大与祖母来往。”
这事算是主家之私了,别说喜妹了,就连布一都不清楚。
晓冬直接道:“怪不得从未见老夫人和娘家人走动呢。”
周琴没好气地白了眼女儿。
邵韵诗无所谓地笑了笑,“钮家这次来,怕真是在东北待不住了。”
布一叹气,“从东北逃出来的人多的很,那地界,真不是人待得了。”
大家听了他这话,都有些沉默。
邵韵诗暗叹了声,“我记得,祖母堂弟家的小闺女年岁不小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成亲”
说完这话,她看向了晓冬。
晓冬见小姐看过来,立马领会,“那女子好似在东北的时候定过亲,不知为什么,男方又退了亲这才不得已来了扬州,年岁也不算是太大,就二十二。”
“啥,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