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响的突兀, 古来只觉得浑身汗毛炸起,背后被冷汗浸湿。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用手使劲按下了要尖叫逃跑的蒋星素, 死死盯着戏台上那蛇妖化作的血肉。 “怎么这出戏你不喜欢” 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 带着些许的戏腔道“郎君竟是如此难伺候, 可否再看一折戏”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点自身旁两侧响起,接着便是多种乐器混在一起的伴奏,戏台之上, 那抹着白粉的男男女女如同配角一般,分为两列退下,只留出中间一道路, 让一个身着紫色戏衣,头戴金銮凤冠,两颊抹着艳丽腮红的女子摇摇晃晃走了上来, 她的容貌被厚厚的粉底盖住,看不出具体长相,这妆容又透着几分滑稽与诡异。 古来把蒋星素往后面拖了几步, 避开会被一击杀死的距离。 这女子的水袖极长, 行走间婀娜多姿, 她眼睫微垂,似是瞧着古来, 又似是在隔着他看着另外一人。 眼睛含着淡淡水雾, 眼尾上挑, 看人时, 似是在哀怨又似是在勾引。 若是寻常男子, 不需要她做些什么, 只这一眼就能勾的对方神魂颠倒。 蒋星素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 也不禁咽了下口水,双眼痴痴的看着她。 “王卿有度追魂夜唯我无奈隐阴间”女子开口,清泠泠的嗓音,又魅又怨,她抖抖水袖,露出了一双如同藕段般的手。 “好”蒋星素突然大吼一声,接着不顾危险,鼓起掌来。“唱得好” 古来 怎么就唱的好了 他有些疑惑的眨了下眼睛。 也许是来自现代人的喜好起了作用,古来对于这女子唱的曲腔根本不敢兴趣,她所唱的并非是京剧那种强调,反而更加古朴,带着一种苍茫的荒凉与野性。 古来趁此机会,接着拽下蒋星素的动作,用眼尾瞥向身后。 余光间看到一个身影直直立在门边,双手笼于袖中,似乎也在欣赏这出戏。 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应,古来才敢大着胆子回头看去。 只见在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身穿灰色的衣衫,似是家境贫寒,衣服下摆处被浆洗的发白,布料上也多出了几道异色补丁。 而最为诡异的是,这个人,没有头。 他和蒋星素,一直在跟无头的人对话 “嗯你似乎不喜欢”那无头人注意道他的目光,有些不解道“你为何不喜欢” 古来没有回答。 “为何不回我” 无头人走进了些许,他的身上带着阴冷的气息,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蒋星素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回头一看,都不用古来嘱托,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古来“” 他把蒋星素扔在地上,台上的女子还在咿呀呀的唱着。 “妾为新娘不过三日好,今夜便为王卿葬,日上三竿将妾埋,月上西楼把妾迎,三言小鬼斥我怜,五句小人笑我痴” 无头人被这戏声吸引了注意力,他手指轻轻打着摆子,也跟着唱了一声,但功夫实在不到家,唱的跑调难听。 他有些尴尬笑道“献丑了。” 古来看他如此痴迷的样子,开始思索自己是否也能通过唱戏来逃过一劫。 但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好戏来。 他倒是记得牡丹亭的戏词,但记得又不代表能唱出来,唯一能唱出来的还只有那两句歌,总不能对着屋头人来一句“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吧 万一无头人不喜欢,一招下去,把他的头给切下来安在自己脖子上怎么办 正无奈间,无头人似是听到一处不对,猛地直起身子,死死的盯着那唱戏的女子。 女子被看得越发慌乱,竟然把熟悉的戏词唱的磕磕绊绊,一口气再也上不来了。 “废物”无头人气势骇人,怒不可遏道“给我死” 那女子甚至来不及求饶,便在瞬间化作一团血雾,硕大的妖丹从戏台上滚了下来,一时间屋中静寂,谁也没有人说话。 无头人一脚踹向身旁的桌椅,狂怒之间,将上面所有的杯盏摔碎,“废物废物废物” “好好的一出戏,唱成这个样子老鸦你怎么排的” 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妪颤颤走到台前,她低着头,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唯有额头上抹着如同眼珠那样的妆容,嗫嚅道“大、大人采女之前唱的不错,这这可能是太过太过害怕” “她怕谁我吗” “不不不,她胆小,怕人多今夜又有新出的戏,大人可以看看” 有戏看,无头人的心情又好了很多,他直接坐在一处桌子上,对着戏台,不再动弹。 古来本以为没了自己的事情,打算带着蒋星素离开时,又听无头人道“你这人好生无趣,我好心请你看戏,就如此回我” 他算是明白了,这无头人一直是在拿他当戏看。 “你待如何”他问。 无头人挠了挠脖子,那断裂的切口极为平整,不知为何,古来的手不自觉摸向了自家这头颈交合的缝合处。 感受着略微凸起的粗糙触感,古来的心情沉了下去。 他现在越发的怀疑,这无头人是看上他的“头”了。 “你来给我演出戏”无头人拍了拍手掌,“演你自己的戏,若是演的不好,我吃了你当补品,如何” 老妪再也支撑不住,立刻跪了下去,古来试着从腰间拿出道具,却在摸向那的瞬间,被砍去了一条胳膊。 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