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这种问题是阿椒第一次从阿茴的口中听到, 他的姐姐,是一个一旦下定决心, 就绝不犹豫的人, 不管前路如何,哪怕满是荆棘泥沼,也绝不回头, 一定要将所有困难全部踩在脚下才行。 可是这样的姐姐,她竟然在犹豫 明灵的世界对姐姐的影响这么大吗 阿椒的心中多了一丝阴霾,但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反而轻轻笑了出来,仰头看着阿茴,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神色认真到会让熟悉的人觉得他不是阿椒。 “姐姐, 你当然可以。只是改变世界而已。”阿椒伸出手,与阿茴十指相交, 他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喑哑,说道“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阿茴的手并不柔软, 常年握枪和使用武器让她的掌心和指腹多了一层厚厚的茧, 他轻轻摩挲着, 放在脸颊边,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 看着弟弟这个样子,阿茴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过往的各种回忆, 最终,她选择将他的手一点点松开。 “你要为自己活着。” 阿椒一怔,蓦地睁大眼睛, 眉眼间带着几分煞气,“姐姐你在说什么” “你要为自己活着。”阿茴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再跟阿椒对话,在他发疯之前站起身,将跳到膝盖上的小鸡仔们,轻轻放在地上。 “不要为了我而死。”阿茴沉声道“你死了,我会活下去,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 说完后,在她面前突兀的多出一道门,她打开后迈步进去,等到阿椒反应过来时,阿茴已经锁死了通往她个人家园的通道。 “姐姐”阿椒气的双眼发红,“你给我出来说清楚刚才什么意思” 他奋力捶打着那扇坚固的时空门,没几下双手就鲜血淋漓,他死死盯着门,声音嘶哑沉重,“你想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抛弃我你是不是想扔下我” “姐姐你出来出来好好和我说清楚” 但最终,阿茴没有给他任何回答,甚至拿到通往个人家园的门也在此时消失不见。 阿椒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时间也没了言语。 他的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绝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在他的记忆中,姐姐从来都没有如此决然的想要抛弃他,这种行为给了阿椒极大的不安感,他越发的不安起来,觉得一切都不再是熟悉的样子了。 “你在干什么” 没过多久,阿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椒猛地去看,就见姐姐抱着两大盆装满黑土的花盆,动作艰难的侧过身子,说道“别挡路。” “姐、姐姐”阿椒猛地站起来,他睁大双眼,又觉得被惊喜砸中,“你又来找我了” “什么”阿茴一怔,完全不知道阿椒在搞什么,不过鉴于她往常也无法理解阿椒的行为,便不去纠结此事,只是道“过来帮忙。” 阿椒顺着那道门往里看去,记忆中那原本空荡荡的空间在此时已经被一盆盆褐色的花盆所占据。枯燥乏味的白色空间也被装扮成了温室的布置,他迈入进去,湿润温暖的风迎面吹拂而来,一只小小的白色蝴蝶从不远处飞来,正好落在了他的肩头。 “姐姐”阿椒不可置信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阿茴点头,“我把所有的种子种下去了。” “所有的” “是。” 阿椒知道那种子对姐姐的重要性,据说那是妈妈留下的最后遗物。不过阿椒对此看的很淡,他其实没有对父母的印象,从有记忆开始,姐姐就陪在他的身边。 对他来说,姐姐便是父母。 所以,他很愿意完成姐姐的愿望。 “我对生物科学不太了解,但我知道不同花种培育的条件也不相同。”阿椒看着这毫无绿色的盆栽,帮忙搬了两个,看着浮现在眼前的搜索栏,道“咱们老家是个苦寒之地,能够长出的花不多,你把花种放在湿润的环境中可能永远都发不了芽。“ 阿茴哦了一声,“不是。 “啥” “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有春天。”阿茴耐心的跟弟弟解释着。 她抱着花盆来到划分给自己的园艺区,小心将东西放下,认真道“我们不是蓝络的居民。” “我知道啊,咱们是银雪的嘛”阿椒点头道“我八岁的时候,你才把我从银雪带到蓝络我有在集中营的记忆。” “不是。”阿茴又一次摇头否认,沉默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许多。 “我们不是银雪国的人,而是桑春人。” “桑春”阿椒眨了眨眼睛,他挠着头,有些疑惑,“姐姐,桑春是啥” 阿茴抿了抿唇角,不再开口。 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打下一层扇形的阴影,明明是与平日完全一样的表情,却莫名多了一点脆弱感。 阿椒又莫名不安,他的手指不自觉勾了勾,下意识地扬起笑容,讨好道“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桑春嘛姐姐我喜欢桑春” 阿茴没理会,她蹲下来,在摆弄着这些花盆。 沉默地气氛在静谧中蔓延,阿椒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双眼泛红,又一次快哭了。 “你们”就在两人无声地对峙中,又有一人来到此地。 刚刚训练完的轻尘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弓,见到这两人,一向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懊恼,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开口打招呼的。 “我再帮你搬几个过来“阿椒那袖口一抹眼睛,转头就跑望着那飞快离开的背影,轻尘张了张口,将再见的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