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月不見,恍若數載時光都已經過去了。
心口一熱,幾乎耐不住要落下淚來。
簌簌的淚光迷濛裡,他依舊是一襲素色長衣,清淡如月光的顏色,修長挺撥的身影裡帶了些秋涼氣息,溫潤中頗有蕭索之態。
甄嬛幾乎要恨自己的淚意了,這樣的淚光裡,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臉。可是有什麼要緊,無時無刻,他的樣子總在自己的腦海裡。
到底是浣碧機警,側身擋在甄嬛身前,甄嬛趁機舉袖掩飾好自己的淚意,垂手時,已是平日最溫婉嫻淑的妃嬪模樣,淺淺含笑,淡淡矜持,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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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到自己的位置時,甄嬛心裡的不滿再度湧上來,自己本是應該坐在皇帝身邊高高在上的啊,可如今自己的座位竟被安排在第二排,連安陵容都比她前面,這讓滿心想奪回皇帝寵愛的甄嬛如何能接受?自己這樣到底算什麼?
尤其是.................,薛靜柔明明跟她一樣都是貴嬪,可她的位置卻非常靠近玄凌啊。
這太不公平了,這樣一個只會靠容貌勾引男人.而且肚子至今沒有一點消息的小賤人到底哪一點比得上自己?為什麼玄凌要那麼喜歡她?
尤其薛靜柔那一身水紅色的蜀錦長裙.以及髮髻上那支紅寶石簪子是狠狠的刺痛了甄嬛的眼啊。
甄嬛心情惡劣至極,也不管自己懷著身孕,酒是一杯接一杯的灌,沒多久就支持不下去了,找了藉口出去更衣。
方才邁出重華殿,腳下一個踉蹌,浣碧急忙扶住道:「小姐還好吧?」
悲涼轉首間深恨自己的軟弱與無能,總以為能剋制自己,總以為自己能忘記,總以為自己能做到完美,然而差些就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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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碧的手微涼如枝梢的露水,低低婉聲道:「情不自禁是一回事,性命是另一回事,小姐還是小心為上。」
甄嬛微微頷首,「是我不夠穩重。」
浣碧的嘆息如透明的蟬翼不易察覺,「小姐和王爺心裡的苦奴婢如何不明白,只是…」
甄嬛點頭攔下她的話,「他要好好活著,我也是。」
其實甄嬛心煩的又何止是玄清的事?她更為自己如今的處境憤憤不平,只是在浣碧面前她是如何能說出口?
浣碧鄭重點了點頭,道:“是,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她停一停,“小姐心緒不好,又喝了不少酒,未免被人看出破綻,還是晚些回去才好。”
甄嬛默默點頭,轉眼見一片落葉從枝頭墜落,似心底無聲的一句嘆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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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本以為玄清會找藉口出來跟她說說話,安慰她一番的,沒想到玄清在宴會場裡面卻被皇帝找理由絆住了,根本無法離開。
雪絮連煙錦的披風軟軟涼涼地擱在甄嬛的手臂上,可以說不盈一握。
自己欲取披風之暖,心裡反倒生了涼意。勾欄曲折的長廊蜿蜒無絕,彷彿永遠也走不到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