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见面相比,也没那么认生了。
他接过水抿一口,俊毅的眉目舒展,紧接着仰头喝干净。
水珠滚过吞咽中的喉结,沿着锁骨滑下。
江栖沅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突然也渴了。
陆珩抹下嘴角,开口问道:“听说你年前掉进河里了?身体还好?”
江栖沅摇头,诚实回答:“不好。”
说起这个江栖沅就一肚子苦水。
大冷天掉进河里被捞上来,足足高热七八日。
凡人之身脆弱,一个小伤寒就能去世,她这么严重的情况差点儿就以为自己要没了。
想她堂堂太上常素宗的小祖宗,天赋绝顶,大智若愚,除了命格残缺这一点简直没有缺点。
谁成想刚修成元婴下山,就被一道雷劈来异世。
修为全无,家贫体弱,命格还依旧残缺,甚至是所谓的天煞孤星?
浑浑噩噩过了十八年,濒死之际才恢复记忆。
师祖看了都要说声惨。
陆珩愣了一下。
他瞧一眼江栖沅的脸色,心想这倒是大实话。
“听我爷爷说,你念大学的名额被人顶替了?”
江栖沅连点头,“嗯!”
可恶,连求学的名额都要顶替。
可惜这个地方没有灵根测验一说,才让那贼人蒙混过关!
陆珩莫名有种被告状的感觉。
这姑娘肯定受委屈了。
他当即道:“我会找人打听顶替你名额的人。”
说完,陆珩沉默了。
他不是会给自己揽事的人。
江栖沅杏眸更亮,“谢谢陆珩哥哥!陆珩哥哥真好!”
陆珩:“……”
算了,怎么也叫他一声哥哥。
想起这次带着老头子的任务来,陆珩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
他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
可不结婚,他又以什么名义带这姑娘去京市?
犹豫的当口,江家在外的最后一人江有德下工回家了。
陆珩回神,投入寒暄中。
很快赖招娣也做好了饭菜。
饭菜上桌。
江栖沅震惊地睁大眼睛,樱唇微张。
今年过年都没这么丰盛?
蒜苗炒腊肉,番茄鸡蛋,还有一盘……似乎是鸡肉?
好像还是那只难吃的山鸡。
记得陆珩似乎饭量不小,赖招娣又煮了一锅土豆南瓜。
主食是玉米面饼子。
江栖沅吃得头也不抬,连跟大救星拉近关系刷好感度都抛到脑后去了。
陆珩只夹了两筷子鸡蛋,多是在吃南瓜土豆。
江家不富裕,难得吃次肉,他就不抢了。
这顿饭是江栖沅穿越三个月以来,吃得最丰盛最饱的一顿。
五个饼子,一大碗菜。
把赖招娣吓够呛。
赶紧轰江栖沅去和陆珩说话。
多说话亲近,以后结婚相处才不生分。
陆珩虽然瞧着吓人,但到底是京市人,京市比三山村这穷乡僻壤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山里黑得早,吃过饭天已暗透。
三山村没有通电,村里人连煤油蜡烛都不舍得点。
往常这时江家都已经上床。
但是今天来了贵客,江栖沅和江清竹忍着困意,搬了凳子在院里陪陆珩聊天。
她们姐弟聊,陆珩听。
陆珩还不困。
瞧见两人不停打哈欠,江清竹更是歪到江栖沅身上,脑袋一点一点,他开口道:“你们去睡吧,我再等会儿。”
江栖沅费力半睁着眼睛,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行,要和陆珩哥哥说话!”
陆珩向来不苟言笑,也被这姑娘逗笑了,“我还能在这里待三天,有话明天再说,我也有话跟你说。”
江栖沅不情不愿去洗漱回屋。
留下江清竹揉着眼睛,懵懂地坐在那里。
陆珩跟他睡一屋,没法只能歇了独处的心思,带着小孩子洗漱,回屋睡觉。
江家虽是青砖瓦房,屋子数量也多。
但自江有德的老母江神婆去后,家里日渐贫穷,拆西屋瓦补东屋瓦常有,目前能住人的屋子都住了人。
西屋。
见三人都回屋休息,赖招娣坐回去,她膀大腰圆坐凳子都得坐两条,黝黑脸上忧心忡忡,“你说那孩子会带小沅走吗?”
江有德不知道,瘦削的身体挨上前,“娣姐你觉得呢?”
赖招娣也没指望能从男人那里得到有用的建议。
她只是担心,婆婆临走前再三叮嘱,小沅十八岁后她的命格很难再压住天煞孤星命格。
到时如果小沅还没和陆珩结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在家里,且不能再和江家来往。
可不留在江家,小沅一个人怎么过啊?
一声叹息消散在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