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对上了蒋亦我的眼睛。
“它待在你耳朵上更好看。”他几乎是在叹息,翡翠耳环完全压不住她的脸,而是把她的美貌更加完美地展现出来,杳兰的假发没有取下来,碧石在金色发丝间闪耀,细腻光滑如大理石的面容正对着他微笑,一身馥郁惑人的香气包围着他。
如果杳兰身在阳光之下,蒋亦我幻想着,会不会有人,为这香气,为这面容,为这微笑,神志昏迷到把她当神女顶礼膜拜?
可神女并不高兴。杳兰咬着嘴唇,低头自己把另一只耳环也戴上,他的不愿意令杳兰感到懊恼,觉得自己挑错了东西。
等回到屋子后,又坐在床上想了很长时间,猜测蒋亦我是不是只对金子感兴趣。就像上一次,他就收下了金镯子。
过几天再选一样东西给他吧,杳兰转脸面向镜子,看着自己周身的饰品想。
极其巧合的是,那天晚上杳兰的梦并不安生。
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杳兰要不然睡不着,要不然就是累得无梦,那些烦人的记忆好像非要她不得安生,一定在杳兰好不容易休息下来时才出现。
这晚的梦里边,自己还没有逃出来。她还在那个富丽堂皇的房间,站在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前,而那个人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轻易将她完全圈进怀里,一只手贴在她耳边拨动翡翠耳环,一只胳膊横过她的腹部反捏着她的腰。而他的目光通过镜子追随着她,无论杳兰看向哪里,他都会像蛇缠着她。
他有着和这对耳环一样的,碧绿色眼眸。
“喜欢吗?”那人的声音填满了杳兰的整个梦境,“你戴这个很好看。”
从前她爱这道声音快要多于自己,如今只觉得恐惧。
梦里的杳兰乖乖点头,欢喜得像孩子,说很喜欢,又在他怀里转过身子来,踮起脚将自己整个人都送出去献媚讨好,一会儿要他亲吻,一会儿又要他抱紧,兰花和血腥的气味瞬间就盈满了整个房间
自己的投其所好向来令他高兴,所有要求都一一得到满足。任谁也想不到,向来高傲暴戾的他,竟然也会有这般柔情听话的时候。
其实,不过是高等级信息素强行把他拽进欲望漩涡里,让他迷昏了头,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杳兰缓缓睁开眼睛,在她自己要求拥抱亲吻的时候,就醒过来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是第一次梦到他,可即便是梦境,这些事也曾真实发生过,就像兰花和血腥这两种极端信息素确实不顾生死地痴缠过,杳兰哪能轻易忘记。
但一切都已经被剥离了。梦醒过来,她厌恶又喜欢着的血腥气息再不会出现,连空气都是冰冷的。
次日杳兰早早起床,迷迷糊糊地贴上抑制贴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扒拉下来,随着蒋亦我的脚步一同进去厨房。
蒋亦我摊饼时,杳兰也站在旁边。他抬眼看到她沉沉注视着锅上热饼,以为是饿了,便稍微又翻了两下盛出来,夹了几片生菜后放在白瓷盘里递给她。
能在清晨这么近距离地接近她,还能闻到她的兰花香气,蒋亦我心情很好。
“你先吃吧。”
杳兰接过,却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蒋亦我这才想她会不会是有事要讲,于是没有出言催促,只边打鸡蛋边看她。
“我也想学着做饭,可以吗?”
蒋亦我闻言便笑了。他脸上的不相信,杳兰看得清清楚楚,而她却又没办法,只能睁大了眼睛急切地等待他的回答,
少年则是神色悠悠地拿着锅铲拍鸡蛋液,沉吟半晌才点头,道:“也行,等到我开学,就没太多时间给你俩做饭了,到时候需要你做了。”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
“周末。”蒋亦我又抬手往架子上拿调料,“平时在家没事干的话,盈昙屋子里有张学习桌,你可以去看看她的书,我的书放在我屋子的地上,那排箱子里都是。”
杳兰看起来很高兴,眼睛笑得像弯弯月牙,头也止不住地点。
蒋亦我看着她也笑,拍了拍她的头,指着身后的木柜子道:“从里边再拿个盘子,鸡蛋炒好了。”
兴许是自己想要做的事轻易得到应允,杳兰的话突然多起来,看到什么都要提上一句。蒋亦我刚放下筷子,她就也跟着放下,眼巴巴地看他,又怯怯地问自己是否可以去到井边看看。
蒋亦我也答应了,除了安全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能够拒绝这一要求的理由,于是细细嘱咐道:“要小心,别推开井上的石头。”
那块石头从前是用来挡在院子里学走路的盈昙,时隔七年又用来挡杳兰。但一想起上次杳兰胃疼却一声不吭,蒋亦我又把杳兰当成了蠢到离奇的傻子,担心她会在危机时刻再次犯傻,当即走去院子里把石头完全盖住井口,左右前后地推推踩踩,直到确定石头稳稳当当不会移动后才放心。
于是杳兰很快就对井失去了兴趣,更多是在天气好点儿的时候,搬着凳子坐在院中石榴树下,等两个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