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由于没经验,所以对受害人的伤害不大。”
“犯案后,他们没有逃跑。而且,二人对法律的意识,比较淡薄,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按照当时受害人的口供和他们自己的供述来看,是一件恶性的绑架案件。”
“他们说是受人指使,是一个叫宋麒麟的男子,我们也派人去把他抓过来了。”
“我认识他!”徐云甫起身激动道,“他原先是我们厂里的!”
“你先坐下,慢慢说。”警官说。
“他之前也是蛟龙服装厂的,他爸爸是原先服装厂的厂长。”徐云甫说,“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陈锦。”
警官点头,道:“还有呢?”
“他以前追求过陈锦,但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徐云甫回忆道,“后来,他结婚了,老婆也是服装厂的。”
“再想想看。”
徐云甫拧着眉头,沉默几秒,他实在想不出来,陈锦和宋麒麟怎么会有过节的。
“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没有说,只说这一切,他都不清楚,也不认识这两个人。”
徐云甫脸色很难看,说:“他之前就是纨绔子弟,成日里不务正业的,还经常去赌博,输了不少钱。”
“听厂里的人说,还经常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出没。虽然是结婚了,但是品行不太好,在男女关系上特别混乱。”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男女关系混乱,这种事情在当时非常严重。
“接着说。”
“后来……”徐云甫不知道该不该说厂里的事情。
“嗯?”警官停下笔,抬起头看他。
他心一横,这宋麒麟既然都那么坏了,自己也不用保全宋厂长的名声了。
“他和他的父亲宋应智里外勾结,挪用了很多国有资产,然后低价变卖给别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两位警官互视一眼道。
绑架案竟然还牵扯出经济案件了,这事情可大可小的,还要上报上去。
“怎么之前没有人举报?”
“举报了,但没用。”徐云甫讷讷道,“我说的和陈锦的绑架案,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我们自己会去分析的,你只说你自己知道的就好了。”警官说。
“那他绑架的人,也应该是我吧?”徐云甫纳闷道。
“为什么是你?”
“我是蛟龙服装厂的现任厂长,宋应智下来之后,我被工友们举荐上去的。”
警官觉得这个关系还是蛮复杂的,耐心道:“没事,你慢慢说。你想一下这个宋应智和陈锦有什么过节。”
徐云甫觉得这两人哪有什么过节,于是说:“陈锦在蛟龙服装厂做过一年时间,然后考上大学,后来他们再也没见过了。”
“你妻子还是大学生啊?”警官好奇道。
“啊,对,79年夏天考上的,83年毕业。”徐云甫说。
“考大学是不是很难?”
“对,复习了挺久。”
“什么专业的?”
“会计专业。”
“那她毕业后做什么?”
“在银行上班。”
“具体做什么的?”
“刚开始在柜台,然后调到了信贷部。”
徐云甫被这么一问,猛地想起来什么,急切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别激动,慢慢讲。”
“陈锦在信贷部工作的时候,审批的都是工厂的贷款,她曾经说过,有蛟龙服装厂的贷款申请单提交上来。”他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陈锦是一个很严谨的人,蛟龙服装厂的会计账目有问题,所以迟迟没有批下来。”
“哪些账目有问题?”
“进项对不起来,比如说一吨棉布料可以做2500件短袖汗衫,但是实际出的只有1500件。布料通常有损耗,最多的损耗是不同原料交织的布料,但是也没有少那么多的。”徐云甫说,“销量和厂里的经济效益挂钩,如果工厂的坏账率高的话,银行是很难批贷款的。”
“她做过服装,她知道的损耗率=(损耗量/净用量)*100%,她算得很仔细的。”
警官点点头,听他继续讲下去。
“陈锦还说过,银行收到匿名信件,举报过她,说她审批贷款故意卡扣资料,故意不放贷。”徐云甫说,“她被停职几天,但是最后查下来,她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后来,她又回去上班了。”
“是,宋应智做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还是警官今天提起来,我才想起来的。现在想想真的是后知后觉,觉得非常后悔。”徐云甫自责道,“要是早知道这事情的内在联系,也不会这样了。”
“行,这事情,你们也别急,我们自会调查。”警官说。
“好。”徐云甫刚才说话的时候十分紧张,现在喉咙有些干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两位警官走后,徐云甫又在接待室里坐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下来再离开。
这件事情,他都没料到是这个原因,他有些后怕,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宋厂长和他儿子做人怎么那么阴险,不明着来,暗地里搞这些下三滥的勾当。
真是死一千遍都不嫌多的。
陈锦只是本着初心做事情,竟然还碍着两父子敛财了。
蒋孝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
“岳父你不怪我吧?”徐云甫内疚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听下来,就是觉得人成了金钱的奴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两人走出派出所。
徐云甫问:“岳父,有烟吗?”他觉得心烦意乱,想抽一支缓解一下焦虑。
“给。”
“谢了。”
“你自己不带的吗?”
徐云甫吐了一口道:“锦宝不让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