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罗帕找到吗?”
泛泛刮向她期切的目光,覃秉舟叹了口气,掏出鲛绡,横空递给她,撒了个小谎:“今早去诏狱取的,已经洗干净了。这对你如此重要吗?”
这谎算是半个,因为的确洗干净了,楚九查到鲛绡上沾着姒国一种独特的无味香料,易使人坠梦,忘却一些重要的事情,类似催眠。
为什么要在帕子里加入这种香料呢,而且看似这姑娘还没有意识到。
白净的小手一番检查,她悻悻的,端详的极为认真,不打马虎眼:
“师父是澹雅之人,温润有礼,习武时过的是闲云野鹤的惬意烂漫,他赠予的时光是偷不来借不来的美好,这寓意结束的物品当然重要。你看这上面的花纹是金乌玉兔,就是太阳和月亮…”
“太阳““月亮”纹饰窜进眼里,覃秉舟漫不经心问道:“是定情信物?”
大家怎么心思都像任郯那家伙似的,心里暗忖倒也可能,师父毕竟也才十九岁而已。
俯仰之间,任绫樾噗嗤一笑,不点而赤的红唇弯勾倒挂:“怎么可能,偷偷告诉你,除了娘和哥,他是我最佩服的人,我爹排第四。”
她如此依赖尊敬的人为何要在帕子上下药。
果真是世道嘈杂霾晦,凡人皆难谌。
思及此,覃秉舟眸色渐渐像冬日潺湲水流结成坚冰。
犹豫了一下,她将鲛绡养窝在星辰花袋里,下颚微微扬起:“我只想要全家顺遂,平平安安的。若与婚媾对象有情自然是锦上添花,但……至于慢热如我就不奢求了。”,
许国世家闺秀多嫌她性格闹腾,私底聚众批驳瞧不上她,只有御史中丞家的嫡女闫徽蕴向她伸出手,聊天聊地。但说实在的,她于风月之事实在不行,慢热也是指代感情,至今都没生出过一丝异性间的好感。
魏家少年魏将离枯坐在她家墙头偏说喊心仪她时,她率性地就把他带到马场比了五局,大获全胜,他也就哭啼啼地回家了。
同窗岳道全高中状元后,向父亲求亲,被她以他是左撇子,她是右撇子给拒了。
覃秉舟古怪地看向她,心念道,她知道自己说不奢求时眼神暴露了微渺祈盼吗。
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大概自己也觉得煽情做作,她张了张嘴巴。
她说:
“我任家是言而有信的人,答应的事不完成不会放手,所以你一不用忧虑我拿完东西就撂活跑路;二呢、我是因体弱才习武护身,我哥不一样,心思扑在文学字画上,人没个心眼子,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吧。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查案途中遭遇攻击,而我不在的情况下,劳驾您保护些他。若二选一的情况下,选他。”
任绍闻是白手起家,任府还未兴盛时,他也只是个进京赶考的儒生,那时家贫,也就任邵闻读书间隙挣个外快,其余多指望极有书画天赋的任郯卖画贴补家用。
哥哥曾以那样的藐躬支撑着家。任绫樾记事起,父亲已位列高官,除了算是弱些的身子骨,她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故也是从长辈的口中才了解到任家心酸历程。
父亲当然也让任郯习过武,奈何任郯就是不上道,练几把剑术,鼻子就大出血;还没坐到马背上,马莫名其妙跟抗拒似的跑了,他摔个屁股跌。
秋波微转,她翘首,想呀,有一日,她也要做任家的倚仗。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要求他,覃秉舟当即轻嗤笑一声:“我保护他?用什么?”
他想的是不要求自己保护她而去护着另一个人,是故觉得好笑。
而任绫樾自然以为的不是,她觉得眼前人还在装是个武功小白,是在笑她异想天开。
任绫樾用手掌托着小脸,侧目扯扯唇:“殿下别装了,虽然您走路步伐与普通人一般无二,但记得我在深林里试图从后背扶起你时,偶然发觉你双臂肌肉隆起,加者您拽我手腕的握劲很扎实,虎口偏粗,握剑姿势又熟稔。殿下应是武功厚实的练家子,步子相必也是练过的。”
一定是同她从前那般特意矫正过。
“不过说实话,您是不是学得挺杂的?反正,我是看不出来您练的具体是哪家门派的武功。”
她心瓤里忽想传言真不可信,明明说这五殿下是个有身量无身板的绣花枕头,结果他遇事反应那么迅速,一想到自己可以躲过去的簪子被他来了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便生出诸多不甘。
并没有被拆穿的那种尴尬,覃秉舟扫了她一眼,安之若素说:“挺上道的,那依你。”
纵使她不说,覃秉舟作为东道主也是不会让他国人在自己家门口无命的。
又坐了一会儿,任绫樾已经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用手肘撑着脸蛋。
“你先回房吧,不必在这呆着。”,覃秉舟语音清朗,依旧带着疏离。
他话说在心坎上,任绫樾确实也困乏了。
“好吧。”,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朝向覃秉舟,“外面天凉,你最好找个避风的地方凑合睡会,走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淡,他盯着足靴和那枚小草,将手中披帛盖在后背,裹紧了几分,体温倒还真的上升些。
“倘若我最终没有祝你嫁入皇室,你回去做什么?”
“仗剑做女侠!”
他们那日最后的一段话。
翌日熹微,灯火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问了小二配了个钥匙的覃汶披着层寒霜,沾着零露的外披唰地搭上屏风,往床榻一侧躺,终于能歇脚一阵。
可也就是过了一刻钟。
楚九敲响了覃秉舟的门。
进来说道:“接头人是王家钱庄子的管家潘师,那名男士曾是私人讲师,后来剃发为尼,成为淩山建宁寺的道士,叫卫仑。”
手捧向沉甸甸的脑袋,目光深邃:“私人讲师?哪几家可详细问过吗?”
“梁家,尉迟家,不过,主要还是桑家呆的时间最长,听说桑家女桑乐未嫁人之前钦慕过这名夫子,倒算是禁忌之恋。也是桑家女嫁入船运世家高府后,卫仑才上山为僧的,照您昨夜所看的来看,卫仑的尸体会不会是那桑家女特地照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