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也毫无瑟缩之感,自有一番气度。
是当日在沈府门口那个鹤立鸡群的人。
沈灵萱人小小的,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向他福礼:“陶将军。”
李二愣了一瞬,然后抬手回礼:“沈小姐。”
想必这就是沈将军的女儿。
还未离京时,家中交代过燕勒城的一些旧俗和人物。其中就包括沈将军妻子于数年前离世,只留下一女,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儿这么小。
看起来十岁出头,脸部带着未脱稚气的圆润。李二视线落到她头顶,个子也就到他肩头。
看着两个人丝毫不见生疏的沈重哑然失笑,这两个孩子倒是自来熟,不过也好,免了他介绍了。
沈重看向打着灯笼的女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沈灵萱摇摇头,眉眼弯弯:“等爹爹。”
沈重开怀一笑,低垂眉目看着小女儿,放缓了声音:“那找爹爹有何事啊?”
“给爹爹……嗯……和陶将军送吃的……”沈灵萱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灵萱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她是数天不见父亲,想沈重了。知道今晚他们议完了事,就在院中等候,想着能见沈重一面。不然第二天一大早,沈重又要去军营了。
她也没料到陶玄曜也在,以为只有沈重一人。好在做的东西够多,也不怕再加一个人。
她悄悄瞟了一眼兰香手上的托盘,暗自庆幸。
沈重心思再多,也想不到小女儿的弯弯绕绕,只当她孩子心思。
总不能在外面吃饭,沈重看了看还亮着灯的花厅,道:“那就去花厅吧。”
深秋,深夜,燕勒城物候已寒。
灯火通明的花厅大开着门,两个人围着桌子吃饭,倒像是一对父子。
一碗鲜美的鸡汤下肚,沈重和李二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久违的舒坦。
有外人在,沈灵萱不好久留,已经回去了。
沈重吃饭很快,临走前对李二说:“今日早些休息,明早还有大事。”
“是。”
李二默默地把东西吃完,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子时二刻了。
屋里已经换了过冬的新被褥,窗纸也细细地糊裱过。
李二已经累极,就在这满室温暖里,沉沉睡去。
次日,李二收到一个大包裹。
九安抱着一个几乎和他一般宽的包袱,跌跌撞撞从门口进来。
进门时,一人一包袱还被卡了一下,九安聪明地侧了身,提着胳膊,先进包袱再进人。
李二看着小厮略带滑稽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笑。
笑容极淡,不过瞬间就不见。
九安再看他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沉着寡言的少年将军。
包袱是素色,未经漂染。
九安把包袱就近放到桌子上,露出里面的黛色一角。
李二摁了摁,软软的,像是衣服。
“府里在统一裁制棉衣,管家让我把您的衣服送过去了一件,然后比对着做的。”久安主动解释衣服的来源。
果然是衣服。
久安继续解释:“您是京城来的不知道,燕勒城再过半月就冷了,所以每年冬衣都做的厚。”
“听管家说长安比燕勒城暖和很多,您得做好准备,燕勒城冬天下雪可厚了,鹅毛大雪,能埋住人的半个小腿。”他伸出手,比了比半个小腿厚的雪有多厚。
李二摸了摸露出的一角衣料,黛色丝绸光滑暖和。
他出身长安世家,一眼认出这料子不是寻常可见之物,针线也是上等。哪里是他说的府里统一做的呢。
沈府是费了心思的。李二沉默片刻,道:“多谢。”
久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都是府里做的。”
与此同时,沈重房间里也摆着一个硕大的包袱。
跟在后面的郑管家说:“这是小姐做的。”
沈重俯身,触手是上好的绸缎,还有密密麻麻的针脚,一看就费了不少功夫。
“小姐心细,知道您爱出汗,内里用的是棉布,手肘和前后都贴了上好的皮子,轻巧又防寒。”
沈重是武将,也是个父亲。
寻常人家的女儿在这个年龄还不懂事,还在绕着父母撒娇。他的梵梵,却已经能做一套完整的棉衣、打点府中上下事务了。
沈重内心不觉庆幸骄傲,只觉得又酸又涩。
五大三粗的人说不出细腻体贴的话,只能嘱咐郑管家。
“告诉梵梵,以后别耗神做这些了,崔妈妈会安排的。”
“是,老奴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