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伯府搭起了灵棚。
老太君的丧仪办的妥帖,宁寿堂就地布置成了灵堂,府里的人也都穿上了丧服。
因独孤氏也算陛下的表姨母,又是最后一位辞世的长辈,宫中陛下专门派了人来帮忙料理。
停灵七天,前来谒灵的人络绎不绝。
李临渊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双眼布满了血丝。夫人陶氏安排府中事务,也是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李家亲近的本家人已经赶过来,暂时替下李临渊,此时刚走了几个来吊唁的亲友,趁着没人,几个兄弟让他先去隔壁的暖阁休息片刻。
李临渊刚和衣躺下,李靖怀掀帘进来。同样一晚没合眼,悲痛之余,本就白净的面庞添了几分苍白,见了李临渊,有些头疼地说:“父亲,宫里派过来的人又闹起来了。”
李临渊坐起来,“怎么了?”
“几个公公趁人不注意,在角落玩牌,府里的吴大看见制止,结果拉扯之间,把那几位公公推搡了几下,现在对方吵着要说法。为首的是宫里孙公公的徒弟,非要把吴大打一顿才罢休。”
吴大是府里的一个小管事,为人素来耿直,心实得有些过分,便是对宫里来的人也不多加忍让。
孙公公是陛下的贴身内监,他的徒弟受惯了别人的吹捧,自然受不得气,自视甚高。
李临渊听完,有些难受,太阳穴那里一阵一阵的抽疼。
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暖阁的李二听完了长兄的话,看见父亲难受的样子,开口了:“父亲,不如让我去看看吧。”
李临渊还未表态,倒是李靖怀吃了一惊。
“你还是个孩子,怎么去?万一搞砸了不是闹着玩的。”
申国舅本就看伯府不顺眼,定会小题大做。
“正因我尚未及冠,出了什么事父亲也有转圜的余地。”
李靖怀担心二弟不知轻重,还要再劝时,李临渊开口了。
“罢了,二郎你去吧,若是收拾不了再说。”
连日劳累,李临渊头中抽疼地越发厉害,直接拍板,让二儿子去处理。
李靖远领命,大跨步出去了。
李二再回来时,李临渊在榻上睡着了。
李二一言未发,尽量不发出声音,悄声离开了暖阁。
过了几日,李临渊难得有空,把一直跟在李靖远旁边的贺有叫了过来。问他当时的情况到底为何。
自李二回府,他以前的侍卫,贺余和贺有一直跟着他。
那天醒后,李靖远只告诉他事情解决了。
他事务繁多,也没顾上细问。自那天以后,宫里的人也确实安分了不少。
今日有空,刚好了解一下。
“二公子到那里,先问谁是孙公公的徒弟,还问孙公公如今身体是否安好。小方公公自然说孙公公身体安康,多谢二公子挂念云云。”
“二公子说上次离京前,陛下还派孙公公给二公子送了许多东西,害的孙公公大中午顶着那么大的日头愣是跑了一趟。”
当时,方兆见李二只扯一些客套话,以为李二是个需要靠他卖面子才能收拾场面的不知深浅的少年,自然放松了警惕,面色重新挂上得意。
李临渊一边抚摸自己的胡须,一边听着贺有转述。
与哥哥贺余的寡言不同,贺有口齿十分伶俐。
“然后二公子话锋一转,问府里是谁得罪了宫中天使。吴大自然出来辩驳,但二公子把吴大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宫中天使是孙公公一手调教的,他的意思就是孙公公的意思,孙公公又是贴身伺候陛下多年、最了解圣心的人,那孙公公的意思自然也是陛下的意思。
这话一出,小方公公的脸瞬间就青紫了,额头都渗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