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心想着自己最近几天做的这些事情,得向外祖母汇报一下。
虽然之前已经让逢荷跟外祖母说了个大概,但是为表自己不是喜欢藏着掖着耍花招的小辈,还是要亲自细细跟外祖母说说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于是抽了个梅娘去做事,自己休沐的日子,准备去曾老太太的屋子里,长聊一下。
快到外祖母屋子前,正巧碰上了刚请完安出来的曾蕴西。
对于这个表妹,方晚心了解不多。
只是曾老太太和张氏都说,这是个喜欢待在自己屋里,不爱言语的小丫头。
方晚心言笑晏晏:“西儿妹妹,可是刚给外祖母请完安出来?天儿快热起来了,西儿妹妹也是要多出来走动……”
曾蕴西没说话。
旁边的丫鬟倒是来了一句:“表小姐,我们姑娘要有喜事了,表小姐不恭喜一下?”
方晚心和逢荷都没见过这等不守礼数,主子没说话丫鬟就贸然打断的下人。
俱是一愣。
方晚心很快回过神,柔声问道:“不知是西儿妹妹的什么喜事?不曾听说,但是我定会对西儿妹妹衷心祝福的。”
方晚心想着会是快定亲了,但是之前没听过曾府有关于曾蕴西婚前相看和定亲的消息,不敢先说出猜测,坏了她这妹妹的名声。
那丫鬟笑道:“我们姑娘和城东王家已经定亲了。”
城东王家,不就是和自己曾经婚前相看过的那个王家么?
难道幽州城还有这样的习俗,即使和这家姑娘没有婚前相看成功,这家的另一个姑娘也可以试试?
既然是当地的习俗,那就没有不尊重的道理。
方晚心婉声:“原来如此。果真是好事一桩。先在这里恭喜西儿妹妹了。”
谁知那曾蕴西也和她的丫鬟一样,没有什么习过礼数的样子。
并没有对表姐道谢,反而踱步至方晚心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
“听闻晚心姐姐曾经婚前相看了好几家,但是呢,一次都没有成功,所以就难过地不得不中断了婚前相看。”
“不得不”这三个字,被曾蕴西着重说了出来。
“可惜呀,”曾蕴西表情玩味,“晚心姐姐又是做过公主殿下的伴读,又是在京城长大,幽州城的人家居然这么不识货,竟然没有一家瞧得上晚心姐姐,实在是令人惋惜,惋惜,惋惜至极啊。”
曾蕴西见方晚心主仆二人脸色均冷了几分,更是得意道:“怕是我们幽州城的人家,都不敢娶个书呆子回家做媳妇吧。妹妹我呀,就要早姐姐一步嫁出去。晚心姐姐,对不住了,西儿先跟你在这儿赔个礼。”
曾蕴西这么伶牙俐齿的样子,方晚心和逢荷怎么也没法把对方和那个曾老太太口中文静的小孙女形象给对上。
方晚心勾唇一笑:“怎能让妹妹给姐姐赔礼?妹妹这样的喜事,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姐姐并没有如此多的顾虑,只希望妹妹与未来的夫君可以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
看着曾蕴西小小的身影远去,逢荷纳闷道,
“府里都没有二小姐婚前相看的动静,怎么突然就定亲了?还是我们之前相看的那个王家。我记得王家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能看上这位尖酸刻薄相的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
“算了,这其实属于二房家里边的事情,不管她们了。”
方晚心同逢荷一道收回视线。
也许就像逢荷所说,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对你无缘无故地就有恶意的,哪怕你礼数做得周全,哪怕你与那位之间还有着亲缘关系。
她如今还要靠曾家养着,自然没有跟原住民当场撕破脸皮的理由。
只不过通过一次次的接触,她也能逐渐摸出曾家每一个人对她翻开来的牌,以便日后再能对这些已经打出的这些牌,做出自己该做出的反应。
这次这张由二小姐翻开来的牌,名字叫做“敌视”。
方晚心携着逢荷,再次往曾老太太屋里走去。
到了曾老太太院子里,只看见香芍在指导下人打扫前厅。
“对,这盆多撒点水,老太太最喜欢这盆……诶,表小姐您怎么来了?”
香芍语气里带着惊喜。
方晚心如实回道:“如今天长了,就想跟外祖母唠唠嗑,打发打发日子。外祖母人呢?”
“诶,刚才还在这的,”香芍往左右屋里看了一眼,“不是我说,虽然咱们老太太年纪大了,但还是精神得很,最近老是跑到别的地方去。表小姐,您要是在这附近几个院子溜达溜达,没准就能意外发现她老人家的身影。”
“行,那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方晚心跟香芍道别后,左转转,右转转。
转到后院一处杂物间里,瞥到里面似乎有人,猜着可能是外祖母,便走上前去。
啪嗒。
里面的人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立马关上一个打开了的首饰盒。
香棠面露一丝惊慌之色。
即使稍纵即逝,方晚心还是捕捉到了她这一刻的面色变化。
香棠故作镇定:“表小姐来这里,是来找曾老太太么?曾老太太最近往二少爷那里跑得勤,估计今天又是去那儿了。没想到表小姐没找到老太太,却找到帮老太太找东西的我了。”
说完拿着帕子捂嘴轻笑,仿佛这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巧合。
这番掩饰也许能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在宫中做事了三年的方晚心。
无论是宅子里,还是宫中,总有些年长些的下人,表面上看着效忠主人已久,忠心耿耿,实际上却更能做出害主子的事儿。
香棠比香芍年长几岁,应该在曾老太太旁边侍奉很久了。
她的这一套反应,方晚心熟悉无比。
现在方晚心是背靠曾家老太太的人,有什么事曾老太太都替她挡着,曾老太太要是被人害了,看二房那些奇葩的主儿,必教她以后的日子难熬。
所以需得提点一番。
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掐断在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