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训死在陆仲的一周年纪念日。
即便身边的人都对她挺好,还有个可爱的孩子,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她在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里,留下了一封遗书:
请将我和陆仲合葬在一起。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大家都以为她从陆仲的死亡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经常对人笑,很和善,对孩子特别好。
没想到,她会走。
这世界上如果感情能受自己控制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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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陆青葵来说,现在还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陆岩松牵着她的手,向遗体鞠躬道别。
一年后,他们用收养的方式,过继了她。
陆青葵六岁的时候,上小学了。
有一天,她在上学的路上,把人工耳蜗弄丢了。
丢了之后,她又往原路找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
由于听不见声音,差点被过路的汽车撞倒,幸亏一个路人拉了她一把。
但是她只能通过对方的口型简单判断他在说什么,她害怕极了,没有办法,只能在街上手足无措。
宋岚下班的时候,没见到她,赶紧给陆岩松打电话。
两人在家附近找了很久都没发现她的影子。
陆岩松插着腰,眉头紧皱,“这孩子该不会是跑到岛上去了吧?”
他因为赵静训的事情,心里一直自责。他也以为赵静训走出来了,平时见她待人接物,都没什么问题。
后来才想起来,赵静训是微笑型抑郁,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会激发出痛苦和失落。
他没有及时发现,很是内疚。现在她和陆仲唯一的小孩都不见了,他急火攻心,焦躁地在楼下转来转去。
原来陆岩松是给青葵找过一个接送的阿姨的,可是最近她家里有事,就走了。
新接送的人,又还没找到。小学离家近,也就步行十几分钟,他这才让陆青葵一个人回家。
“要不报警吧?”宋岚说,“孩子失踪了,就以我们两个,很难找到的。”
“好,你打电话!我去岛上看看。”陆岩松说。
“唉,她一个小女孩,不可能跑岛上去的,那地方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我怕,她和她妈妈一样。”
“不会的。”宋岚拉住他,“先报警,在市里找找看。小姑娘没带钱,走不了多远。”
陆岩松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行,我喊上爸妈一起找。”
报完警,调监控的时候,陆岩松激动地指着屏幕,说:“就是她!就是她!”
他凑近仔细看了一眼,转向宋岚说:“她的耳蜗不见了。”
全城的新闻媒体都开始报道:
xx小学丢失了一位小学生,陆青葵,年龄六岁,身高一米二,体重五十斤左右,扎着两个双马尾,于十六点四十分在xx学校走失。请广大市民注意,看到的话,联系电话,陆岩松138xxxxxxxx。
这位小朋友的右耳有一只黑灰色的人工耳蜗遗失,手掌大小,形状是圆形底座,用电线和一个耳机连在一起,如果有捡到的话,请尽快和派出所联系。
陆岩松急死了,青葵没有耳蜗,她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像和这个世界隔绝一样。
他对弟弟有很深的歉意,他早就想告诉青葵关于她父母的真实情况了。
但他又觉得青葵现在还是太小了,那么小的孩子,告诉她父母都不在了。那该有多绝望。
他捂着脑袋,头疼欲裂。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比他这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加起来还多,他都有点深受打击。
两个小时后,派出所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人工耳蜗找到了。
一个小男孩回家路上,在马路上捡到的。捡到后给了家长,家长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有个小朋友丢失了耳蜗。
他们没想到这么普通的一个东西居然要那么贵,如果找不到外置的这部分,那植入在后脑内的另一半也就没有用处了。
这个进口的耳蜗,需要四十万,这可是比买一辆普通的小汽车都要贵了,一般的家庭可是承受不起的。
陆岩松重金酬谢了这位好心的小朋友和他热心的家长,但是陆青葵依然没找到。
“我们沿着她走过的路线也在调取视频监控,但是有些地方没有布控,也有监控死角。”民警说。
陆岩松红着眼睛,应了一声,不好的预感占据了他整个人。
“你也别太担心了,汽车站,火车站,我们都了解过了,没有小孩出去。”
陆岩松想起陆仲小时候也有被人拐走的经历,但是陆仲多机灵的一个小孩,陆青葵的性子更像是赵静训多一些,更加乖巧和懂事。
“该不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吧?”
民警也皱起眉头,再一次安慰道:“你别担心了,我们也在尽力找。”
宋岚也拍了拍他的背,说:“放松点,你这样,爸妈更担心了。”
他以前动手术都没那么紧张,如今却是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爸妈要是疼青葵的话,他们去接送多好!”陆岩松很生气。
“你也别这么说,老两口一看到这孩子就想起你弟弟。”
“那倒也是。”陆仲坐在冰冷的不锈钢椅子上,重重地叹气。
他急糊涂了。
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过,终于指向了九点。
最后,还是被一个扫马路的环卫工人发现了。
原来,小孩丢了东西,怕回家被大人骂,躲在灌木里。
陆岩松总算松了一口气,看着这个灰头土脸的孩子,又不忍心苛责。
她也知道那个东西很贵,自己弄丢了,没脸回家,想再找找。
懂事得让人心疼,但又非常让人担心。
戴上人工耳蜗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声音。
陆青葵站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看,眼睛还时不时往陆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