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苑的最后一个夜晚,余榆睡得极好。
临苑统一的解除隔离时间是每天早上九点,余榆睡前便收拾好了行李,箱子放在门后,桌子上是难得的空净。
场景轮换,一夜好梦。
先是终于走出临苑,阳光大好,心情也明媚,余榆拖着箱子和前来接她的室友们有说有笑,连箱子也不打算送回去,直奔北街吃东西去。
不知怎得,周衍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一双清眸像一片深沉的大海,静静盯着自己。
余榆怔在原地。
对方笑着开口,“需要帮忙吗?”
余榆想将对话继续下去,哪怕欠他的人情也不想拒绝,但怎么也想不出需要帮忙的事情。
越着急,心里就越慌张。
最终是脚一蹬,余榆惊醒。
拉开窗帘,果真是个大晴天,余榆心情舒畅。
梦终究是梦,室友们肯定是没法来接自己的,余榆清醒认知现实,也未因此失落。
同一天接触隔离的大约有二十几位同学,在临苑一楼大堂给大家统一换上防护服,再由临苑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交接,最后是志愿者们领着大家排队回去。
余榆醒得早,因着终于能够解除隔离的缘故心里激动,也早早就到了大堂,因而排在队伍的第一位。
学校派了四位志愿者来,领头的那位在不远处和工作人员交接、确认人数,一切完成后朝另外三位比划了下,按照提前安排好的,一人首,一人尾,两人在队伍两侧。
志愿者们也都穿着防护服,从上都下只能看到眼睛,连雌雄都难辨。
宿舍群里冒出消息问她几点到宿舍,余榆边回复边等着交接工作完成。
也没注意到志愿者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直到他开口。
“请大家排成两列纵队,在志愿者的引导下以此回到各自的宿舍区,途中尽量不与他人接触,谢谢配合!”
声音像灿烂阳光在空中折射出的一道彩虹,余榆心中放晴,惊愕抬头,正对上一片粼粼的海。
是周衍。
余榆确信。
周衍眼里的那片海似是卷起了波浪,但仅一瞬,又归为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余榆差点要以为自己认错。
一路相安无事。
身着防护服更像是一层枷锁,不仅迈步繁重,多走几步便要出汗,也没人有心思闲聊——省得志愿者管纪律了。
毕竟这种情况下亲密接触也是有风险的。
生活区按照字母大小排列,每区的宿舍楼似小区般林立,相连的分列大路两边,C、D区是靠后的,走到C区门口时,队伍中已经没几个人了。
整个校园被消毒水味笼罩着,就连让人有些呼吸不畅的口罩和防护服都阻挡不住其浓重的味道。
在生活区门口的传达室处,志愿者需要和生活阿姨再一次进行交接,余榆离得近,再次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
“阿姨您好,这是今天解除隔离的。”
彬彬有礼,却也只是礼貌限度内的温和,像今日降了温的天,没什么温度。
余榆控制不住自己打量周衍。
很快,周衍转过身来,“好了。”
他的视线落在后方,余榆回头,剩下的两位女生也都住在C区。
对方丝毫没有认出她来的意思,余榆的那点小心思也只好作罢。
拉着箱子往里走,手里突然一松,竟是周衍接过了自己的箱子。
余榆一愣,看向周衍,他正指挥着其余几位男志愿者帮忙搬箱子。
经过前几个生活区的时候也没见他帮忙,余榆心中惊诧又庆幸。
到底不用自己搬上楼了。
疫情期间,男性志愿者出示证件可以出入女生宿舍楼。
余榆住二楼,不远,还未走几步便到了岔路口。
也是要和周衍分别的地方。
余榆觉得有点可惜,竟没找到机会和周衍说上一句话。
她知道这是为了降低病毒传播的风险,但解封时间未定,两人再次见面遥遥无期。
余榆仰头去看他深海一样的眼睛,听到海浪有声。
“恭喜回家。”
那海里有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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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被戴泽锡嘲了许久。
边嘲弄还要边问,“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啊?就住二楼还帮人搬箱子?有没有考虑过我帮那个女生搬了六层?”
周衍睨他,“乐于助人,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戴泽锡不服,“到底谁表现啊?”
“给你表现一下平时举铁的成果。”
“你小子平时看着高冷,真该给人家看看你开口怼人的样子。”
周衍否认,“我社恐,不怼人。”
“屁!”戴泽锡搡他,“快点回,打游戏去!”
“十一点又要去搬饭了。”周衍提醒。
“就打一局,直播一下,昨晚鸽了。”
之前和人打赌输了,误打误撞开了几次视频,没想到吸了一小波粉,戴泽锡也喜欢上了做游戏主播。
上午也没什么事,周衍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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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熟悉的门牌出现在眼前,余榆心里莫名涌现一股感动的暗潮。
像是历经苦难终于归来。
门一推开,迎接她的是张书嘉熟悉的大嗓门。
“来来来,第一道关,消毒。”
“学校发的消毒液和喷壶,咱们出宿舍回来都得喷一下。”
余榆乖乖张开手臂,任由张书嘉给自己消毒,结束后,三人都涌上前给她拥抱。
余榆摊开箱子,一样样收拾着东西,顺便回答室友们的问题。
“作业这么多,哪有时间无聊啊。”
“讲真,临苑条件挺不错的,至少那几天我能天天洗澡。”
“别提了好吗!我那天真完全没想起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