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局长揣度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忽然听到张钦遥在前面开口：“例行巡逻的猎人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回过神来，局长磕绊着答，“您放心，今晚派出去的全都是精锐，应该不会出问题。”
张钦遥的手指猝然绷紧。
这个节点，没有任何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点开微机，张钦遥刚想着再拨一批武器和人出去支援城外的午夜猎人，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吱嘎怪响，一抬头，只见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高空落下，砸在城市上方的电子护罩上，带起一片蓝色的波纹。
张钦遥用微机去看，一段聚焦过后，发现是一个被竖撕成两半的人午夜猎人。
内脏被全部啄空，残留的玫瑰披风湿答答地垂落下来，边缘处挂着一个“领衔猎人”的肩章。
巨大的黑影在云层间穿梭重叠，发出嘲笑一般的鸣叫。
一串拍打羽翼的声音过后，这些黑影开始接连向防护系统撞来。
钟楼内，图灵好不容易贴着墙站起来，她走到破碎的花窗前，抬头，看见污染种撞击产生的蓝色波动石花般绽开。巨大的方形光屏自各大城区上空亮起，警报声在鲜红的警告符号间响起，尖锐地回荡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血腥味充斥鼻腔，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图灵也看见了那具被撕成两半的尸体，再将目光投向远处，第一批午夜猎人正迅速朝着这边靠近。不知名的武器射出炮火，轰得炸响在头顶的位置。尖锐的惨叫声中，滚烫热浪爆炸开来，血红蒸汽如雾气般翻涌。
朝上看，一个巨大的血洞在蝴蝶身上炸开，深可见骨。
但这个洞口仅仅只在她身上残留了一瞬，仅是一个眨眼的工夫，深红的肉瘤便从伤口深处接二连三地翻涌而出，重新填满了那个血洞。火焰源源不断地飞砸在她的身上，造成无数恐怖的伤痕，又在瞬间恢复如初。
看着这幅景象，图灵扶在墙上的手猝然绷紧，指腹下碾，五指几乎要嵌进墙壁里。
不行。
图灵咬牙想。
在机甲启动之前，第一批午夜猎人的武器根本无法伤到耶拉分毫。
一旦这群人靠近日升钟楼，立刻就会因为实力差距过大而被碾压。
隐约在前方的队伍中捕捉到了申娜的身影，图灵知道自己再不想出办法这群人就要死了。看向头顶那只巨大的蝴蝶，她的大脑刺痛一瞬，电光火石间，似乎突然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武器不能对她造成伤害，那污染种呢？
如果是两只污染种在这里对杀，结果会是如何呢？
稳住身体，图灵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监测环，眼中忽然划过一抹锐光，低下头，发狠似地咬住它。嘎嘣一声，手环在她的嘴里粉碎裂开。黑色的碎片向下砸落，骨碌碌地滚动出去。
既然她身体里有一半血液来自污染种，那么她应该可以在保持清醒的前提下进入污染异化的状态。
舍弃人类的一部分就可以解开这个死局。
变成污染种就可以解开这个死局！！！
风一圈一圈地在钟楼周围呼啸着，图灵将身体的重量靠在墙壁上，抬起手臂，向着天空伸出了手掌。“吱嘎”一声，一张布满了细牙的尖嘴自她掌心张开，血红的舌头如蛇信子般来回舞动，发出兴奋的怪笑声。
就在图灵准备动手的时候，蝴蝶翅膀忽然上下扇动起来。夹杂着火药味和腥味的风扑面而来，与之一同的，还有污染种痛苦的哀鸣。
风语发动，听着风中的声音，图灵忽然睁大了双眼，看向耶拉，与一只巨大的眼睛对上目光。
那只眼睛生长在那双硕大的蝶翼上，眼白全红，瞳孔在深红色的虹膜内不断伸缩，时而向着十字图形的方向落陷，时而向上弹起，似乎是想恢复成原来的形状。
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
她还在硬抗精神污染。
翅膀不停翻动，像是被困在蛛网间的蝴蝶正在艰难求生。
可她说出的话语却是——
另一边，申娜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眼看距离污染种只有最后一段距离了，她加快了脚步，刚想借着外骨骼机甲的机械手爪飞荡过去，忽然看到钟楼顶部爆出一团耀眼的白光。
以为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申娜赶紧停住身体，借着缆绳蹬在高楼墙壁之上。后方午夜猎人见状，也纷纷停下来，将手肘挡在脸前，去看那团突然出现的白光。
“轰隆——”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不过比起火药爆炸时产生的浑厚重响，这个声音更像是巨型生物死亡数月后腹腔突然爆炸的声响。刺鼻的腥味随着暴风炸开，申娜被撞得向后退了几步，再抬头时，竟看见一只黑色的生物从钟楼顶部钻了出来。
从外观来看，这只生物明显是污染种无疑。但很明显，在场的午夜猎人谁都没有见过这个品种的污染种。它就像是西方传说中的黑龙，身躯庞大，利爪如钢，一对弯曲的暗红弯角从额头细密的鳞片间凸起。双角中间是一只巨大的竖瞳，色泽温润，犹如琥珀。
它从楼层中探出身来，扬起脖子，发出一声钟鸣般的辽远兽鸣。下一刻，它纵身一跃，直接从楼层里跳了出来，暴风之中，它的身体不停地膨胀、生长，短短两秒就拥有了和蝴蝶同等巨大的体型，巨大的黑色膜翼自身后展开，在它即将落地之前向上翻打，带着黑龙向天空腾飞而上。
此时，申娜才注意到，这只黑龙没有左前爪，身上还穿着一层钢制护甲。一颗晶石嵌在胸前的位置，散着淡绿色的光。
不但如此，这只黑龙看上去似乎平衡很不好的样子，飞行的路线堪比函数曲线，险些扇翻旁边的建筑。
就在众人以为这只黑龙要向城市发动攻击的时候，黑龙却忽然缩紧了瞳孔，大吼一声，向着那只红色蝴蝶杀咬而去。
一口就咬中了蝴蝶的右翼，图灵无视午夜猎人们倒抽冷气的声音，扇动膜翼，想要直接将对方的翅膀撕下来。但蝴蝶身体的坚韧程度远超她想象，在她的尖牙刺破骨翼的瞬间，蝴蝶的瞳孔骤然向十字形状落陷，锋利的骨片砍刀般向前张划，似乎要将图灵的下巴横砍而下。图灵对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