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追上去问道,“因为我是未来的国主,而你是未来的祭司,所以你把这个让给了我?”
拉亚诛怜:“算是。”
听到这话 ,拉亚苏齐的表情松弛了一些,他看着手里的那只黑鸟,手指收缩,像是要握住一个小小的礼物,但他很快又变得忧愁了起来,看向拉亚诛怜,问:“如果我不是未来的国主怎么办?”
拉亚诛怜回头看他一眼,反问:“你认为你不是?”
“才不是!”拉亚苏齐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拉亚人一生只能拥有一位妻子,我是国主唯一的孩子,以后肯定是拉亚的国主。”
拉亚诛怜没应声,扭过头去,似乎还应了一声“哦”。拉亚苏齐却在刚刚回答问题的时候瞬间攥紧了手里的黑鸟,翅膀折断的声音从他手中传来,很轻很细,就像是一根枯树枝被踩断那样。
回去之后,两人照旧上课,照旧学习,也照旧形影不离。好像所有的一切和出行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拉亚苏齐会经常梦到拉亚诛怜拉开弓弦的样子,然后惊醒,看向窗外的月光,最后带着一头冷汗沉沉睡去。
这样平静的日子,拉亚苏齐大概过了九年。
直到他和拉亚诛怜的父亲开始试图清剿国内的反动势力,试图阻止拉亚人在边境地带屠杀铁原人。为数不多的媒体屏幕被硝烟以及尸体的实时画面填满,污染种的咆哮声在斯尔勒的周围响起,将宁静的夜晚一次次打破,也将沉睡的人们一遍遍从梦中叫醒。
为了抗议示威,拉亚苏齐和拉亚诛怜在一次回程的路程中被那些反动势力强行劫下。逃跑过程中,拉亚诛怜跌落悬崖。回去之后,拉亚苏齐失魂落魄地行走在血肉高庭内,看着那些往日里他和拉亚诛怜常去的地方,脊背耷拉下来,像是被人从身体里抽走了什么东西。
他又开始频繁做梦。
只不过,那些梦境的内容变成了拉亚诛怜推门回来。
他命令手下反复去拉亚诛怜失踪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搜寻,却连她的头发都没有带回一根。
所以,在拉亚诛怜回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拉亚苏齐其实是非常高兴的。他欣喜若狂,在侍者的指引下,一路向着拉亚诛怜飞奔而去,思考着等会儿见面了要说什么话,见完面又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玩。
可就在他即将向拉亚诛怜伸手的刹那,拉亚苏齐看到了她怀里的小狼崽。
两只,白色的,额前有红色的图腾,看上去和传闻中的白狼神一模一样的,小狼崽。
拉亚苏齐止住脚步。
除此之外,他发现一起出来迎接拉亚诛怜的父亲也在看那两只狼崽。
在看到两只小狼崽的刹那,国主的脸上先是出现了一瞬的迷茫,像是没弄懂自己看见了什么。但很快,这点迷茫便变成了巨大的惊喜。他几乎是大跨步地跑到拉亚诛怜身边,压着颤抖的嗓音询问拉亚诛怜这几天的行踪。
在得知拉亚诛怜是在一处山洞内发现了两只小狼并在它们的指引下成功返回斯尔勒后,国主的胡须都微微颤动了起来。他一会儿拍拍拉亚诛怜的头顶,一会儿又摸摸她怀里的狼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若卡目,阿若卡目”,而拉亚苏齐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片刻拢紧衣袍,慢慢转身离开。
在这些年里,拉亚苏齐和拉亚苏恒的关系始终不冷不热。在拉亚苏齐的印象里,他的父亲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事务,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把自己管好,别让我费神”。
但即便如此,在获得一些微小的进步以后,拉亚苏齐还是会第一时间去找拉亚苏恒,然后把自己这些天取得的成果告诉他。
拉亚苏恒一般都是静静听着,然后在拉亚苏齐汇报完毕以后给他一些奖励,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明明每次拉亚苏恒给的奖励都很丰厚,可当他拿着那些宝石把玩的时候,拉亚苏齐却总是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现在他知道少什么东西了。
他缺少的,或者说,一直期待着的,其实是父亲的那个眼神。
那个带着期望和赞许的眼神。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个。
但父亲没有把眼神给他。
父亲把这个眼神给了拉亚诛怜还有她的狼崽。
最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两天后,斯尔勒内涌现了大量和白狼有关的评论。
他们说,拉亚诛怜是被白狼神选中的人,那两只狼崽就是铁证。
他们还说,被白狼神选中的人应该拥有更大的权力,不能仅囿于祭司之位。
就连血肉高庭里的侍者都在说,国主最近格外看重拉亚诛怜,似乎经常找她谈话,就连拉亚苏齐提出想要见他,国主也一口回绝了。
拉亚苏齐问拉亚诛怜,没从对方口中得知任何消息。
夜里,拉亚苏齐再一次被噩梦惊醒,他失魂落魄地在空荡荡的高庭内游荡,在身体惯性的支配下,一步步坐上自己常坐的那个城墙边缘。巨大的满月高悬于头顶,黑鸟如流星般从下面掠过。
拉亚苏齐看着它们,眼神涣散又凝结,忽然回忆起那个午后,自己在听说拉亚诛怜是普通人后,从胸腔里长长吐出的那一口气。
原来拉亚诛怜并不普通。
原来普通的只有他一个。
这两个念头不断地在拉亚苏齐的脑海中交错出现,像是两团缠成一体的毛线,将他的大脑层层裹缠,并快速占据了他所有的意识。想着想着,拉亚苏齐忽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哪个地方摸出一把匕首,将目光里所有的东西都划烂撕掉。
等到他笑完以后,一个声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就是拉亚未来的国主,拉亚苏齐?”
“谁?!”霍然转身,拉亚苏齐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鬓角斑白的中年人正在看着他,目光像是幽深的潭水,宽大的袍子在风中飘曳,像是忽然出现在这里的。
“我是亚德里恩。”抬起头,中年男人对他开口,嘴角处扯开一个礼貌的笑,“我是来帮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