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空间就这么大,闻夜过于集中的眼神简直像两个探照灯,将叶慈的所有小心思都照得一览无遗。
叶慈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一手滚烫。
她迅速别开脸去,胡乱解释:“……可能是房间里太闷了。”
“闷?”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很浅,像是嘲笑,又像调侃。
叶慈忽而看向窗外,月色泠泠,冷风正从敞开的窗户呼呼地往屋里灌。
她不知道他在屋里等了多久,只从进来时屋子里那一点点浅淡的烟味判断,他大概已经为房间里通风了好一会儿了。
这样还闷,岂不是鬼扯嘛。
叶慈心跳飞快,不敢细看他的表情,快步到书桌旁放下书包,听见身后的人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是挺闷,”
“……”
叶慈心更虚了,悄悄掐了自己一把,赶紧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了?这儿原先可是我的房间。”
闻夜松开手,从门边懒散地踱步到床边,大刺刺往床上一坐,两条长腿非常嚣张地占满了椅背后的过道。
他手放两旁撑住后仰的上半身,肩膀耸得有点高,不羁的坐姿完全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地盘。
叶慈回头见他如此做派,傻乎乎地问他:“你这是……要搬回来住?”
闻夜撇撇嘴,“也不是不行。”
“那你睡哪?”
家里就两间房,秦继伟和方丽华占一间,叶慈自己占了一间,闻夜难道要睡客厅吗?
床上的人眯着眼故作沉思,“我想想啊。”
叶慈抿抿唇,自觉地到床边抱起自己的枕头,“还是我去睡客厅吧。”
“你去?”
叶慈怕他过意不去,解释说:“嗯,我身量小,沙发够睡的。”
她说着就真要搬。
腕间突然多出只大手。
闻夜没用什么力气,叶慈却动弹不得。
她一顿,疑惑地望着他。
“睡沙发干嘛呀。”
闻夜笑起来眼睛跟狐狸似的,连狡黠也透亮的勾着人,“这床又不是睡不下两个人。”
“……”
叶慈心跳如擂鼓,脸上又开始发烫,“……哥,你别开玩笑了。”
她挣扎了两下,抽回了手,谨慎地抱着枕头站到一旁。
闻夜见她缩着肩膀像在罚站,一副受了欺负可怜的样,看着就叫人泄气。
没了逗她的心思,他歪着身子靠在床尾的铁架上,懒散道:“知道是开玩笑就别拘着了。”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送完我就走。”他大手一摊,修长的食指懒懒地点了点身旁的购物袋。
叶慈视线顺着他的手,这才发现了那只白色纸袋,“这是?”
“你围巾不是被我丢了。”闻夜淡声:“给你买了条新的。”
叶慈怔住。
敞开的袋口露出里头透明包装袋的一角,新围巾是嫩芽似的青绿,一样的羊绒材质,毛茸茸的看着就暖和。
她倏尔抬起眼:“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不然呢,我还能扔大街上再给你个坐标让你去捡啊?”闻夜也不问她喜不喜欢,扯了扯唇角问:“我说,附中现在是不让带手机上学了?怎么我回回给你发微信你都不回啊,好学生就是这么讲礼貌的?”
“……”
白天里她被周蓓蓓的话搞得有点魂不守舍,好像是收到了他的信息来着,但她忘了回。
叶慈哑口,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闻夜也不是真的要怪她,但她总是当真。
“算了。”他无聊地起身,理了理裤管,“东西送到了,咱俩就算扯平了。我走了。”
“拜~”
他说走就走,一刻也没停留。
叶慈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后,再转过眼看他留下的纸袋,黑黝黝的眼瞳里眸光几经明灭,似乎在想些什么。
待方丽华终于想明白秦继伟的提醒,不该让两个青春期的孩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借口给他们送宵夜进来查看时,闻夜已经走了。
叶慈在课桌前认真地做着作业,台灯下,堆成小山的习题册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妈?”
“还没写完呢?”方丽华轻手轻脚地进门,将面碗放在一边,环视一圈房内,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闻夜呢?”
夜深了,叶慈疲倦的眼眶里有点红血丝,她轻声回答:“我回来没多久他就走了。”
“噢。”方丽华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他也没待多久呢,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
叶慈诚实道:“没说什么,他送了我一条新围巾。之前那条被他上次回家时不小心带走弄丢了,他赔了我一条新的。”
“就是你说不见了的那条?”
“嗯。”
“被他带走了?”方丽华像是有些意外,顿了顿,“那围巾呢?给妈妈看看。”
叶慈起身到柜子里拿出纸袋交到方丽华手上,“我还没拆开呢。”
“怎么不拆呢?”
“颜色太亮了。”
方丽华拿起来一看,笑了:“你别说,他们舅甥俩虽然一见面就吵,但眼光方面还挺一致。我记得上次秦叔叔给你买的那条裙子也是绿色的吧?”
叶慈回到座位上,“嗯。”
“哟,这围巾还挺贵,小两千呢。”方丽华看完,折好放回袋子里,玩笑道:“他这哥当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叶慈默了默,拿起笔一边写题一边问:“不过,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呢?”
方丽华脱口而出:“他妈不是嫁了个大款么,娘俩有钱着呢。”
叶慈一顿,抬眼:“那他为什么还要跟秦叔叔一起住?”
“有钱人条件多呗,虽然认了他妈,但不认他。他也才成年没两年,十八岁之前没个监护人怎么行呢。”
方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