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揉了揉眼睛，看见按键面板上只有三个钮。
负一。
二楼。
三楼。
竟然没有一层，那这里是几层？
面板上没有任何解释标语，也没写闪光到底在哪一层。
既然是夜店，应该不会在三楼吧？
叶慈随手按了负一。
电梯门缓缓合上开始下降。
叶慈给周蓓蓓发了条信息问她具体在哪，信息还没编辑完成，负一层到了。
电梯门开，入目的景象让叶慈一愣。
偌大的空间，完全工业风的装修。墙角的落日射灯与办公桌上的台灯交相呼应，这空旷的环境里只有这两道强烈反差的光线供人视物。
这里……好像是谁的办公室？
电梯门在身后合上，像是催着她往前去。
没了轿厢里的光线，周遭一下暗了下来。
叶慈壮着胆子朝前走了两步。
墙壁上蒸汽朋克风格的装饰在这样幽深的环境里显得有些诡异，一幅巨大的烈焰红唇抽象画被随意放在落日灯下。周遭冷淡生硬的环境因着这幅画里艳丽的色彩与内容平添了一股浪荡不羁的暧昧氛围。
有低柔的女声断断续续传来。
“不、不要这样……”
叶慈一顿，这难耐的音色几乎瞬间让她羞红了脸。
意识到可能误入了自己不该闯入的地方，她迅速反身去按电梯。
头顶闪烁的幽蓝数字半天不动，叶慈又急又羞，只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割掉算了。
“闻、闻夜……别这样……”
一丝凉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进叶慈的耳朵，冰凉顺着耳廓蔓延到脑后，整个脊椎好像都僵掉了。
她听见的名字是……闻夜？！
叮——
电梯来了。
这动静终于惊动了里头缠绵的两人，一阵慌乱声响起。
叶慈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声绵软的呼唤，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动起来的，等她反应过来，电梯门已经在眼前缓缓合上了。
门外，衣衫不整的女人闯进视野，一览无遗的妖娆曲线让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叶慈眼睛里忽然传来一阵烧灼感，强烈的刺痛使她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电梯门彻底合上，她没看见，符骏从女人身后追出来，恋恋不舍地缠上她：“看什么呢。”
“刚才好像有人下来了。”
“没人啊，你看错了吧。”
“不知道。”
“那我们继续。”
“哎呀你别闹啦……好痒呀！讨厌！都跟你说一会儿闻夜就要过来了！”
“所以我们才要速战速决。”
“你……唔。”
……
-
从电梯逃出来，叶慈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冲出店门。
眼睛好疼，疼到她几乎要哭出来。
但她流不出泪。
八年前，她跟着方丽华离开沁原市之后哭得太多，以至于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
视线异常模糊，脚下的台阶仿佛凭空出现，叶慈一脚踏空，整个身体惯性向前栽去。
失重感极其短暂。
她来不及用手撑住自己，干脆闭上眼睛任由疼痛来得更彻底些。
额角撞上一处坚硬的□□，眼睛里的疼痛转移过去，鼻息间忽然嗅到一股极其熟悉的味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
巧克力微苦，薄荷冰凉。
叶慈猛地一怔。
这个味道是？
头顶，明月皎皎，男人身形高大，宽阔的身影几乎将叶慈完全笼罩。
遮天蔽日的昏暗里，时光仿佛倒退回八年前的那个情人节。
是他……
面前的男人一身手工定制的衬衣完美贴合他挺拔的身材，衣领扣子敞开几颗，隐约可见性感的锁骨，随性而浪荡。他正低头看她，优越的下颌线条紧致而冷漠，立体的眉眼如刀刻般深邃，那双浅茶色的眼瞳像幽深的湖泊，平静无波下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凉。
他比之前更成熟性感了。
“怎么跑这么急？”
男人低沉的声线钻入耳朵，摩挲着耳膜，一时间，疼痛全都消失不见。叶慈恍然在他眼中看见慌张的自己——惨白的脸色、错愕的神情、通红的眼睛。她简直像个女鬼。
一股钻心的受挫感陡然挖出了她尘封已久的自卑心。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感受。
不甘、窒息、酸楚，这些晦涩的情绪齐齐上涌。
复杂到叶慈一时间无法言语。
阔别多年，他还是这样耀眼。
她却依然狼狈。
男人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臂，扶着她站起来，“还好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熟稔的语气让叶慈以为他是不是已经认出自己了。
“美女？”
还好没有。
“谢..谢谢，我没事。谢谢你。”叶慈虚弱地说着。
她低着头，尽可能地避开他探究的视线，眼睛里的涩痛却在此时卷土重来，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要送你去医院吗？”见她表情痛苦，男人扣住她的手腕一拉。
路边的车灯漫上来，短暂地照亮她的脸。
叶慈清楚地看见他眼中闪过的诧异。
心间一寸寸凉下去。
手腕上的力道蓦地收紧，闻夜皱眉。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