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天气太闷热,房里的空调开了一夜。
木曦敷衍地回应着同学催促的电话,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然后打了个喷嚏。
电话那头催促的声音忽然停住,问:“你感冒了?”
“旅馆的空调温度太低了,有点小感冒,不碍事。”木曦抽了两张放在冰箱一旁的纸抽,擦掉鼻涕,再次摸上罐壁时,嘟囔了一句“好凉”。
同学担忧着:“王木曦,你别喝酒了,咱们昨晚说好今晚一起爬山看日出的,我在楼下奶茶店等你。”
“果啤。”木曦看着手里印着苹果图案的果酒,拆穿她,“你平常说这话的时候一般还没出门。”
木曦现在刚高考完,成绩还没出,被朋友强买强卖拉出来旅游,对方美名其曰:等成绩出来你就没心思玩了。
她小时候是被父亲扔在福利院门口的,是个弃婴,后来年龄不大的时候被养父母领养了。
养父母对她很好,养父是名警察,养母身体不太好经常卧床,两人因为养母的身体没有孩子,但养母喜欢小孩,所以收养了她。
母亲身体一直很差,她刚小学毕业,母亲就因为胃癌去世了。
木曦之所以知道她是被领养的,还是因为她初三时父亲殉职了,给了一大笔抚恤金,父亲那个好吃懒做的小叔要拿这笔钱和父母留下的房子,把她是被收养的事情捅了出来。
木曦当时挺无语的。就算她是领养的,但两人也是自己的监护人,她是两人法律意义上的继承人。
小叔被奶奶狠狠地骂了一顿,然后她就搬去和奶奶住了。
高考结束后,奶奶和楼下跳舞认识的舞伴张叔一起回老家潇洒去了,她被自己舍友兼同桌拉过来陪对方做伴旅游。
揭开啤酒罐上的拉环,木曦喝了一口,这两天天气热得奇怪,她本能的不是很想出门。
窗户外面传来鸟类的惊叫声,木曦走到窗户旁,看见成群飞过的一群鸟,在空中奇怪地盘旋,又飞走。
打开窗户,热气扑面而来,依旧是与前几日相同的闷热。
木曦关上窗户,喝掉手里的果酒,准备开门下楼。
没办法,钱都花了,肯定要出门的。
同学选的这间旅馆价格便宜,出了门要过一段桥,才会遇到她说的那间奶茶店。
街上行人大部分都是来旅游的,木曦欣赏着平日看不到的江南水景,走走停停。
金红色的观赏鱼从水面上跃出来,木曦掏出手机,想要拍个照片给朋友看。
解锁屏幕,还没来得及调出相机,下一秒,手机猛地振动,远处传来的巨大警报声划破长空——
随之而来的是失重感与建筑倒塌的声音,漫天尘埃里,嘈杂无序的尖叫声快要刺破耳膜。
巨大的失重感与远处滚落的山石同时出现,记忆的最后一秒,她眼中只有山崩地裂、天地塌陷,以及巨大的建筑倒下,遮挡着阳光。
无名的情绪填满心脏,视线中的一切都被黑暗剥夺,随之陷入虚无。
她睁不开眼。
最后的最后,她听见谁在叫自己的名字。
声音从模糊到清晰,直到她失去意识。
……
“醒醒,木曦——”
“塞西莉亚花生长于清冷而风急的摘星崖上,塞西莉亚……”
……
水流花落,物换星移。
“木曦。”
睁眼的那一瞬间,刹那的白光抢夺了全部视野。
身体似乎处于被液体包裹的失重状态,木曦下意识慌乱地挥手,意外抓住一节桂花枝。与此同时,脑子里响起“叮”的机械声,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呛水一样咳嗽起来。
短暂的失明结束后,木曦在自己急促的咳嗽声中,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阳光和煦,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干燥的衣物告诉她这周围并没有什么“水”。
意识到这一点的木曦停止了咳嗽,不知所措地盯着自己手中捏着的东西。那是一节新鲜的桂花枝,上面的桂花还未完全开放。
指尖捻过桂花的那一瞬间,身体传来一阵奇怪的感触,桂花枝飘起来,脱离手心,浮在空中,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辉。
木曦的目光追随着它抬头,见到从一开始就在身边、也正是刚刚呼唤自己的,一位戴着白色兜帽的青年。
男人逆着光站在她面前,木曦没看清对方的脸,她闭上眼摇摇头,被疼痛感裹挟而清醒。
头痛而昏沉,身体仿佛裂开了巨大的伤口。
肾上腺素席卷过整个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让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灼热,难以汲取。
桂花枝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灼痛而从空中掉下来,木曦闭上眼,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
她抓了个空。
在痛苦中,她再次听到了梦中沉稳、让人安心的声音。
“致虚极,守静笃。”
疼痛在他说话的瞬间消失,未来得及流出的泪水滞留在眼眶里,木曦懵懂地寻找着声音,在模糊的视线中察觉到青年的食指点在了自己额头上。
泪水糊满视线,她看不清他的脸。
“专气致柔,载营魄抱一。”
掉在地上的桂花枝再次飘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而木曦还处于巨大疼痛感的后遗症中,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男人长叹一口气,他说:“木曦,专心。”
*
夜幕里挂着一轮残月,星星被云遮挡大半,她透过半开的窗户听见虫鸣,意识到现在离天亮还早。
木曦叹口气,认命地躺回床上,向周公祈祷给自己换个美梦。
她闭上眼,眼前全是自己前世的那副景象。
一刻钟过去,木曦睁开眼,决定从床上爬起来去外面走走。
她失眠了。究其原因,木曦觉得是水土不服。
她穿越到提瓦特大陆已经三天了。
三天,是个不长不短的时间,已经足够把王妃挂城墙的王爷在侍卫口中得知王妃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