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臣子大多不愿家中犬子求娶公主,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家子嗣,尊卑有别,日常相处若有疏忽惹其不快,天子自然护短,各中尺度属实难以把握。
更何况这嘉平公主颇受天子喜爱,生母又是皇后,舅舅位及右相……
如何看都是极得罪不起的。
若只是如此,成婚不是不可,日常相处多加小心便是。可嘉平公主身患顽疾,近日京中风声说其愈发严重,萧睿朝堂之事看得清楚,说是赐婚,实则是拿他的幼子为嘉平公主冲喜。
若是无效……
萧睿是先皇留给如今天子的左膀右臂,他谋略非常,用兵如神,颇受重视,现下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何为伴君如伴虎。
“老爷,这该如何是好?”萧夫人眼眶微红,“都怪我,原先想着待聿风回京,再为他好好相看,可如今……”
萧夫人越说越难过,泪珠滑脸而落。
偏偏是嘉平公主。
将军府权力名望皆有,她的幼子萧聿风去年在武举中拔得头筹,再加上相貌堂堂,一时间来了不少想要相看的。可萧聿风彼时满心满意想着同他二哥萧羡去堰州,萧夫人便随了他的意一直拖到如今,现下圣旨一下,那便是如何也改不了的了。
可她宁愿孩子娶个不受宠的公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入嘉平公主府冲喜。
萧夫人一想便越发头痛,哽咽着开口:“谁又知冲喜是否有用,怎偏生选中我儿……”
“夫人,此事已无力回天。”萧将军眉头紧皱,却拿着帕子为夫人抚泪,安抚道,“为夫曾在庆功宴上远远瞧见过嘉平公主,如今想来十分娴静,应不会为难我儿。”
“只求得苍天开眼,若是公主病体痊愈,那我儿也好过几分。”萧夫人双手合十,眼角带泪神色却十足虔诚。
公主府喧闹更甚,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太医们已忙了许久,嘉平公主的病怪就怪在脉象无大问题,可症状却严重许多。这两年偶尔也会昏睡过去,可闹得这般严重还是实打实的头一遭。
又有刘太医之事在前,一众太医为如何用药吵个没完没了,可一番争论谁也拿不定主意。
一众年岁颇高的太医中坐着束着乌发髻的少年,面容如玉,生得一双极美的桃花眼。
“李公子,可有法子?若有猜测皆可说出来商讨,无论对错。”太医院通判说道。
“是啊是啊,如今病情太过古怪,须得早早控制……”
“徐太医,你昨夜翻医书可翻出什么?赵某实在找不到关键……”
“我曾看过与嘉平公主症状别无二致的医书,可一时间想不起是哪本医书。”李怀洲悠悠开口,苦恼至极,“依稀记得十分古怪。”
李怀洲在心里暗骂了句“荒唐”,他自幼看书可称过目不忘,许是最近懈怠,竟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忘了!
陇西李氏也曾是十分得意的世家,可没落许久。这一脉出了个神童李怀洲,父亲本想让他苦读诗书,可他性子实在不羁,便由着他学了岐黄之术。
招医的皇榜传至陇西,李怀洲背着行囊独自进京时,便已肩负起重振家族荣光的重任。
“我想起来了!”李怀洲“唰”地起身,迈着步子往外跑,边跑边喊,“诸位大人,且等我找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