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了这一件事，足够郁仪猜出事情全貌。
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今天才见第二面，并且彼此都不太对这件事上心。
太明显了，但凡程聿对她有意，都不会让她在那种场合下不来台。女方对他有兴趣，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否则不会把这件事当成谈资随便就和郁仪这个陌生人分享。
从衣着打扮到气质谈吐，无一不体现她的性格，家境优渥，高学识，说话直白，自傲却不骄气，穿着高跟鞋走寺里的石砖路，背依然笔直，明显不是任由家里人安排的富家女，于她这种独立女性而言，爱情是消遣，而非必需品。
不骄不馁，张扬且自信，是郁仪梦想成为的样子。可她现在身在佛寺，深剖内心，不过是逃避现实，本科证都没拿到手，半点不如人家。
就事论事，程聿挺过分的，可某种程度，郁仪能理解他，若她身处在他的角度，瞒着她让她在家宴上相亲，她会说出比这更直接的话，感情的事当断则断，犹豫对谁都没好处。
话又说回来，谁又能保证程聿不会因为适合接受家里的安排。
想着想着，郁仪忽然又想到考研，她没事的时候偶尔会思考母亲的话，她其实说没错，提高学历也是提升自己。
她报考的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进了复试才被刷，以她的考研成绩接受调剂的话，选择很多，说不定也能捡个不错的大学。
“......我可以提前结束义工期吗？”
程聿不知道郁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了那么多事，面对她突转的话题，虽不解，却还是认真答了她的问题。
“有必须离开的理由可以和大师父请辞，他不会拒绝。”
郁仪小声嘟囔，“我还以为必须等期满呢，这样说，傅纭早就可以回去见男朋友了？”
她认真地思考了下回去准备调剂的可能性，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本科学校已经是她所学专业的天花板，调剂有风险，去其他差一点的学校还不如留在本校，而且她是真的不喜欢学文，每次期末考都是硬背，痛苦得很。
除非她换专业，可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未来想做什么。
郁仪低叹了一声，还是决定先专注当下，好好准备评弹节目。
两人不自觉并排走着，程聿听见嘀嘀咕咕说什么回去见男朋友，再看她，不知何时脸上挂满愁容。
他依稀记得，她那位男朋友被她浇了一瓶他家鹦鹉喝的矿泉水。
小姑娘分分合合，似乎也正常。
他淡淡开口：“如果只是为了见男朋友，净一师父可能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郁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见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啊？”
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记起自己刚提起了傅纭：“哦，我说的是我的室友，傅纭，十点半了吧？她现在应该在斋堂洗菜呢。”
“嗯。”程聿淡瞥开眼，丝毫没流露出自己想岔的事。
到了休息处，程聿准备去常和住持那接温妮回家，他出差时会托住持帮忙照顾它。
他抬脚准备离开，郁仪叫住他：“程先生，你下午有事吗？”
“怎么了？”没说自己有事没事。
郁仪说：“可以请你开车带我去市里吗？我和周华凝师姐约好了在评弹团见面，公交车没有直达，我怕回不来。”
清明节寺里放了义工放半天假，郁仪刚好轮到当天下午休息，前几天她联系上了周艺凝师姐，约好了时间去评弹团找她。
华清山晚上七点后禁止外来车辆通行，出租车只能停在山下，这样的话她得花两个小时爬上来。如果今天没碰见程聿，她都打算在寺外找个酒店糊弄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程聿下午有场视频会议，他问：“你们约的几点？”
“下午两点。”
会议时间也是下午两点。
见他沉默，郁仪不愿意让他为难，说：“算了，我明早回来也一样。”
“一点出发来得及吗？”
“嗯？”
郁仪抬眸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答应了自己临时的无理请求，她摇摇头，眼里闪着粲然的笑意：“来不及，再提前半小时。”
中午，郁仪吃完午斋快速回宿舍洗了个澡，走之前看了眼窗外的大太阳又折回去抹防晒霜，顺手化了个淡妆。
都说大学是整容所，她却和高中时没什么两样，偏爱剪裁好有质感的衣服，穿搭偏休闲简约，化妆也只保留底妆眉毛和口红，她的五官是精致挂的，骨相优越，过浓的妆反而显得她土气，当然不排除她技术太烂的可能。
十二点半，程聿准时出现在寺门外，两点送郁仪到市评弹团，他可以在车内开会，地点不重要，反正他是老板，但为了稳妥，他还是让周谦把会议推迟了半小时。
郁仪来寺里带的都是长袖长裤，一身学生气的打扮，连包都是学校学生会的发的帆布包，幸好程聿今天没穿西装，否则年龄差飙升。
郁仪还是第一次来寺门外的停车场，她随意看着，冷不丁瞧见好几辆豪车，全是黑色，程聿的那辆辉腾就夹杂齐中。
郁仪对车没兴趣，也不了解，她对车的认识仅限于那几个常见品牌，否则她早该意识到程聿身价不菲。
这辆顶配辉腾可以买几辆保时捷。
她也没傻到认为程聿穷，他那天借她的矿泉水，单瓶售价近百元。她自认家庭条件不错，也没奢侈到愿意花这个价格喝一瓶矿泉水。何况今天听说他毕业于她考研失败的那所学校，高薪万金油专业加上国内顶尖院校出身，只要他愿意，怎么都不可能穷。
说她是打工人纯粹是没想过他会是集团总裁。
程聿径直绕过辉腾，走到一辆新能源suv面前，这是和他们风华合作的车厂开发的新车，充满现代科技感，平时这会儿是郁仪午睡的时间，她昏昏欲睡，见他换新车也没在意。
车门开关做的隐形处理，郁仪一时半会儿没找到，程聿绕过来，站在她身后，属于他的气息笼罩她每根神经。
他轻摁门边的凹槽，把手随之弹出，车门打开，他低沉的声音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