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尊重有加,却唯独没有宠爱。
不过皇上一心扑在政务上,似乎没有哪个女子能入他的眼。
想到这里,皇后的心里安定了不少,就连原配在他那里不也没有一丝情面?
今日就是舒家父子被斩首的日子,那位在后宫里没人递消息,还不知道吧。
哎呀,就连她也觉得有些可怜了呢。
回到太平宫,总管奉上一杯热茶。
“陛下,存棠轩传来消息,舒美人似乎不太好。”
本来废后的事是没必要禀报皇帝的,但是今日皇帝对废后表现了一丝关心,总管也拿不太准。
安延接过茶喝了一口:“不好就不好了,朕又不是太医。”
总管明白了,陛下只是突然发善心,不是对废后有了多少关心。
这下他放心了,之前这位沦落的时候,他可没少给脸子看。
太医给舒崇羽开了药,她身体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发的汗打湿了寝衣。
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面雨下得极大,还间有雷鸣在耳边炸开,一些水顺着屋顶的瓦缝里滴近来,被褥都带上了潮气。
分来的宫人知道她失势,懒惰不会来伺候,更不会修补屋子。要是她加以惩罚,就会被皇后和霍贵妃以苛待宫人为由问责。
这两个人很是聪明,对一个废后,只需要慢慢磋磨死她就够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垮掉。继续这样,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深宫里的一段冤魂。
她必须让皇帝对她起一丝怜惜之意。
制定好了计划,舒崇羽才陷入沉眠。
睡着的舒崇羽没有察觉到,寝宫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浑身湿透的皇帝站在门外,定定的望着里间的床榻。
安延站在门前迟迟不敢挪动脚步。
近乡情更怯,他以为自己如果运气好的话会在地府里遇见她,但又想到,她不会等他的。
临死前看见她来接自己的,不过他自己服药后,臆想出来的幻象。
发现自己回到三年前,安延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苍天垂怜,能让他再见到心心念念的爱人,能让他还有改变结局的机会。
值夜的太监本来有些打瞌睡,一声开门的声音把他惊醒,转头就看见他们的陛下连外袍都没披,就冲进了雨夜里。
两个小太监吓得魂都飞了,连忙一个人去拿伞和衣袍,一个人往皇帝那里追去。
安延常年习武,奔跑的速度哪里是两个太监能追上的。
他就像个疯子一样飞速前行的宫殿的道路上,路过一座座殿宇,离存棠轩越来越近。
雨水的冲刷也不能让他有丝毫冷静,只觉得这宫道为什么那么长。
存棠轩的宫门前甚至没有人守着,这时候下人们对她一向不尽心。
想到这里,安延甚至没有拉开门的勇气。
他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里间没有点灯,乌黑的一片像是要把人吞进去的深渊。
安延掀开陈旧的床帐,借着微暗的月光看见了里侧的人影。
她的头发不像之后那样,被他养得乌黑发亮,有些干枯发黄。
月光太过微弱,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她的轮廓,不太有真实感。
这让安延的心又不自觉的慌乱起来。
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摸上她的脸,滚烫的温度传递到手指上,才把他从混沌中惊醒。
两个太监此时才姗姗来迟,后面跟着的还有刚刚从床上起来的一群御前宫人。
一群人提着灯笼进来,虽然宫人都训练过行走不露足声,但是一群人发出的响动还是没法忽视。
灯笼跳跃的烛光,对适应了黑夜的眼睛来说还是非常刺眼。
舒崇羽下意识的将头埋进枕头里避光。
御前总管也急忙来到皇帝身侧,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就要开口说话,安延就示意噤声。
怀中人高烧不退,若是被吵醒会更难受。
虽然,他真的,很想和她说说话,想抱抱她。
这一夜的太平宫说得上是人仰马翻,皇帝亲手从存棠轩抱回了废后,召集了所有太医来会诊。
安延坐在床边,舒崇羽却没有躺在枕头上,而是被他抱在怀里,以臂为枕。
这一次可能是被冷得太过了,怀中人的体温越来越烫,太医们被皇帝的架势吓得都不敢吱声。
先前给舒崇羽瞧病的那位已经被拉出去问罪了,明明有夜间高热的可能,甚至许多人就是在这种时候丧命的,但是太医开药后都不多嘱咐一句。
见舒崇羽不受重视,敷衍过去就行了。
明亮的烛光下,院正更能看清皇帝阴沉如水的面色,说诊断结果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娘娘病情太过凶险,臣等只能尽力退烧保住性命。但已经烧了这么久了,可能会对心智有些损害。”
当然不是一定会伤到脑子的,可是给这些贵人看病,就是要说得严重一些,已经是惯例了。
这样到时候治好了就是妙手回春,医术高决,没治好就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太医要承担的责任就会减轻些。
安延想到了上一世,他听说舒美人醒来后前尘尽忘,只记得自己还是舒府待字闺中的小姐。
那天给羽儿请了太医之后,刑部上奏,舒氏全族已伏诛。
朱批御笔停在纸上,红色的墨迹滴在折子上晕开。
他想到了昨日刚刚晕在雪地的发妻,舒家是罪有应得,但本来不必罚的这么重,只是为了杀鸡儆猴。
后宫的事从来不会影响他的心绪,但此刻,安延心里还是起了一丝怜悯之意。
人非草木,曾经对她残害皇嗣之事恨不得杀之后快,过了这些年,恨意消减,她受到的冷遇慢待,安延多少也知道些。
虽然后来的他,恨不得刮了此刻对心爱之人的遭遇视而不见的自己,但是此刻的安延并不觉得有问题。
犯错受罚,天经地义。
那一丝丝的愧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