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觉得好看?”
伏城大方又利索地一点头:“好看啊。”
卿欢侧头看向他。
她是一条阴沟里行驶的船,残垣断壁挣扎着掩盖住心里疯长的荒草藤曼,那里面说不清道不明的肮脏东西没法摊在明面上讲,而伏城不同。他望向她的眼睛坦荡又干净,她同那双眼多对视一分,便多一分无地自容。
她岔开话题,去看脚边叼着飞盘乱咬的大狗:“这狗是你家养的吗?”
伏城的视线在周围的店铺间乱晃,懒洋洋应道:“嗯,八九岁了。”
卿欢先是一惊,随后又问:“叫什么?“
伏城说:“小宝儿。”
狗听见自己的名字,很威风地跳上石阶抖了抖毛。
卿欢看一眼那只足有一米长的黑毛狼狗,表情愕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袖珍奶萌的名字:“小宝儿?”
伏城也觉得好笑,背着手不正经道:“我妈给起的,老太太平时母爱泛滥,除了我爹,她看谁都像个宝宝。”
卿欢以前在初中见过一次伏城妈妈来给他开家长会,至今还记得她的样子。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梳着单侧的鱼骨辫,发尾被一根粉色的丝带扎起,穿了一身奶白色的毛衣和纱裙。像电影里走出来的高知女性。
这样漂亮的女人被亲儿子的戏称为老太太。想到这儿,卿欢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路绕到巷子口。沿途经过好些门前立着小石狮子的人家,伏城就跟个闲不住的小孩儿似的,三两步窜上人家门口石阶,再蹦跶着从台阶上一步跳下来。
狗在旁边看得眼馋,也追在他屁股后面学。一人一狗玩儿的不亦乐乎,卿欢在旁边看着好笑,偷偷打开相机给他俩录了一段视频。
中途伏城回头瞥见了,还呲着牙伸手冲镜头比了个耶。
那晚卿欢回到家,像以往一样,屋里没人黑着灯,爹妈都有应酬,会回来到很晚。这是卿欢在家时活得最轻松的时候。她自己做了饭,又给猫喂了粮。洗刷完碗筷后,她洗干净手,关灯房子里所有的灯躺在床上发呆。过会儿,又调出下午拍的视频开了外放,倒扣着放在耳畔。
安静的房间里顷刻间回荡起各种声音,自行车铃,小贩的吆喝声,落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犬吠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少年清朗的笑声。
“你拍我呢?”
“侧着点儿拍,显得我帅。”
“靠,小宝儿你靠边儿,挡我镜头了。”
“怎么样,这角度显不显我高?”
她闭着眼,在脑海里一遍遍描摹着他的样子。
蹙眉无奈的样子,挑眉笑的样子,低头逗狗的样子,从台阶上跳上跳下总不肯消停的样子....永远充满活力和生机的样子。
他是她穷极一生追寻探求,却又注定无法成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