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因为帽子上的昂贵饰品，一路畅通的咒语持续生效，我再匆匆忙忙也不会撞到别人，别人也不会绊住我。
除非……
“祝愈师，你跑这么快是赶着投胎吗？”
除非有人精确无误认出我，叫出我名字。
我在这一刻仓促停步，迟疑地回过头。
凯撒静静地站在一家豪华商店门口，黑红色调的制服熨帖挺拔修长的身材。他笑起来，明明像无赖一样歪着嘴，可他仍像是这家店里出售的最珍贵、最稀奇的东西，像那些金银丝布、檀木、琥珀、玫瑰花炼制的油膏……
真奇怪，自从我离开祝圣院，凯撒每一次出现的时机都不凑巧，总在我没有心情叙旧，忙着其他事情的时候。但是他往往又能帮上忙。我站定在原地，回忆，思考这些奇妙的不期而遇。风吹过来，我的裙摆，头发朝他飘动，像是张着，举起小小的手臂求他帮助。这样擅自做主，都不问我本人意见。
于是，凯撒在我撇着嘴，略带不满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近。眼睛里的蓝色又轻又松软，像是可以钻进去，在天空上漂浮。
“你见到冰织了？”他视线扫过我耳畔的冰花。
他提到冰织，应该不是黑名透露的伪装者。但还是有必要试探。我清清嗓子，答非所问，“和你打听一件事。”
“前提是我知情，并且可以回答你。”
“你知情且可以回答。”
“那你说吧。”
“为什么你不在办公室工作，还穿着正式制服到街上转悠？凯撒团长，你还有心情淘古董吗？”我歪过头，越过他身体朝那家豪华商店望去。
“这是你要和我打听的一件事，还是两件事呢？”
“别打岔，我知道你擅长这个。”
“我没有打岔，是你现在很焦虑，已经失去一定程度判断和自控力。好在你也意识到了，然后用向我发问的形式缓解压力。这也不是不可以，我现在有时间。”
“……”
“不用露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表情。一来，你没尾巴，二来，我们认识够久了，清楚对方的性格脾气。”
凯撒显得这么游刃有余，三言两语把抚平我拧起褶皱的心情。但我正要开口，他好像在人群中发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嘘，跟我来。”他小声说，带我折回那家豪华商店。
“怎么了？”我跟着压低，看他掀起丝绒窗帘的一角朝街上窥探。
“这两天不是在搞什么三级警备吗，就连团长也免不了上街走动，务必安抚好民众的情绪——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指示。”说着，他转过头对我眨眼。
我碍于店主还毕恭毕敬站在不远处随时等候差遣，不得不口头责备，“我要是內斯，我这就把你抓回去。”
“真不幸，你和我的副官如此心有灵犀。”凯撒让出位置，示意我朝窗外望去。
碰巧经过这条街，面带和煦笑意而眼中冰天雪地的男人，不正是內斯吗？
我屏住呼吸，生怕被他发现。等內斯稍微走远，我又抬眼问凯撒，“不应该啊，內斯怎么会对你生气呢？”
“是啊，怎么会呢。”凯撒无辜地耸肩，“正确回答是，我的副官认为洁不应该以队长身份参加和漫城的公开赛，所以內斯生气的对象是洁。此刻到处找我，也是想和我商量这件事。”
“你……你这个大坏蛋。”我用力凶凯撒，“简直是滥用职权，这是欺负人。哪有你这样当团长的，在内部拱火，自己跑边上看乐子？”
“可是祝愈师，洁要是连这种程度的困难都不能克服。让他就这样加入我们，你会放心把后背交给他吗？”凯撒缓慢低头，嘴唇凑到我耳边，“在祝圣院的时候，你曾祝愿我武运昌隆。我欣然接受了，其实心里也想对你这么说。但如果我们任中一人的身边存在不确定，不可靠的因素，可能连短短三日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小声说着，他手指有意在冰织送的那朵冰花轻轻点几下。
虽然心脏咚咚跳动，很是忐忑不安，但还是没有反驳。心里是了然的。
“很好。”凯撒满意地拍我肩膀，“看来你还记得我们是有约定的。但不用着急，一步一步走稳了，我会等你。你来得太过慌慌张张，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毕竟蓝色监狱来的那群愣头青就够我头疼的了。眼下，我没有太多精力给你开小灶。不过，你不妨说说，刚才慌慌张张在街上跑是因为什么？还有，你的祝力呢，拖着这副经看不经用的身体，你要勉强自己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