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饱餐一顿。”
“借你吉言,祝愈师。”
我和她道别,缓缓打开门。门外是景色相差无几的月下深林,但迈步踏在地上的一刻,身后的伊芙,她的火光和香气伴随一阵大风,倏然间消失无踪。
再回过头时,挂有干燥马鞭草和夹竹桃的木门也不见了。
用祝力检查全身,确认没有魅魔留下的标记。接下来要找到千切,好好和他解释。
但是,之前慌不择路,走到哪里也不知道,周围的树都长得差不多。我试着爬上一棵无花果树,在一根树杈站稳后眺望。
深夜的树林起了一层湿雾,并不轻薄。一眼望去,连漫城骑士团总部的大楼也看不见。除非能捕捉溪流的水声,循着声音找回去。
骑士团附近的山里不应该有野兽,这一点我可以放心,但无故外宿不太好,我又是刚刚报道。
正在认真想办法时,一只乌鸦落在更高处的树枝。好像这棵树是它的地盘,它对我不断发出沙哑的怪叫。
只是撵我就算了,我发现这乌鸦竟有一双绿眼睛,苔藓那样又湿又冷,目光阴戾。
不像正常乌鸦。
祝圣院不能保证百分百治愈率,乌鸦总是驱之不散。我见过它们或乌黑或深赭的眼睛,唯独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冷绿色。
就在我心里发怵,警惕可能向我啄过来的乌鸦,树下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响动。
我抠紧树皮,眼角余光朝下瞄去。
千切。
我和他那双朱砂色的眼睛同时发现彼此,然后都怔住了。
“……”他嘴唇翕动,似乎在呼唤我的名字,带着不确定的迟疑。
我被他吸引,深深摄受,好几秒钟后才想起那只乌鸦。可当我转眼看过去,树梢上空无一物。耳边连振翅飞起的声音都不曾有过。
这怎么回事?
我确定乌鸦不是凭空出现,我亲眼看到它慢慢落下,站在树梢收拢翅膀。
后背立即冒出冷汗。我朝树下望去,蹲下身体。
“千切。”
我带着急切和不安,我呼唤他。
因为听到我声音,他脸上迟疑一下子变成惊讶。千切朝树下迈步,正好站在我的下方。
他的玫红色,眼睛,头发,微张的嘴唇。他如此明亮,周围格外幽暗。
千切……
我在心里呼唤,着迷感激他在夜幕中的出现。他像我的意外,此刻我命运般的救星。
感动积累到某处极限,我注视他时,呼吸里也带着朦胧又破碎的气息。无数闪回的片段,我想起挖出来的土豆,方言的对话,渠水暴涨,狗叫,马厩有潮湿的味道。还有他窗外的大丽花,红樱桃铺在蕾丝边的桌布,他给我看画有服装设计的草稿。石墨的气味像一段绝妙的旋律。
“下来吧。”
他叫我名字,唤回我神志。
红色的花,红色月亮一样的童年玩伴。
和他之间不过四五米高度,但这点距离我也忍无可忍。不只是今天,从两年前起各种各样烦躁不堪的情绪全部涌上来,我想投入月亮的光芒中,它使我安静。
“接住我,千切。”
我直接跳下去,朝他张开双手。
迎接我的是结实的怀抱。他精准无误抱住我,一边朝后仰,倒在地上充当缓冲的肉垫。
短暂的天旋地转后是仿佛静止的时间,我趴在千切起伏的温热胸膛,忍不住长长叹一口气。
“好久不见,千切。”
“……”
没说什么,他默默用手环绕在我背后,仿佛在确认我的存在一般抱住我,越来越用力。
“千切,我会缺氧的。”
“……”
我小声的抗议只让他停止更深的压迫。很久后,他仍把我禁锢在他怀里,什么话也不和我说。
我的脸贴在他侧颈。动脉的起伏,血管的舒张磁场一样向我发出信号。我试着解读,又什么都不想思考。
此时此刻,千切怀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只需要相信,只需要感受,仿佛渐渐融化。仿佛我本就是他的一颗果实。
去他的祝圣院,去他的蓝色监狱,什么勇者选拔,祝愈师证明……
这些和我们统统无关。现在就让时间静止好了,我们本来就该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不应该有被迫的分离。
深深呼吸他和从前不一样的味道,心格外沉定宁静。
后来又过了多久,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我都有些困了,撑在他胸口,慢慢坐起来。
树影和月光的声音从头顶掠过,像潮水一样的基调,衬托中,千切看起来如此灿烂,华丽而坚定。他注视我,令周围一切跌堕失色。
“千切。”
我感觉他亲切,总是想笑,但对两年后的他不够了解。苦恼于藏在他身体里的变化,火精灵的血统煽动我的好奇,我又问他。
“你是千切吗?”
挑起一边眉毛,他瞄我,伸出手。
弹痛我额头的指节,保持默契的不变的力道。
“你在说什么啊?”
我听到他在问,在笑。这一刻,我又和他熟悉起来。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我情不自禁握他的手,“刚才我没有有意要躲你,我只是、只是……我没有准备好。”
摇摇头,千切说:“我也没认出是你。两年前,你被带走的时候还是长发。”
千切盯着我的耳畔,现在头发的长度堪堪遮住后颈。
我想起在祝圣院被排挤的日子,被前辈揪住头发质疑能力的经历。但我不想告诉千切,我说:“长头发不方便,会耽搁我工作。”
“工作……你还习惯这里的生活吗,对我说实话。”
“人都是很坚强的,总有适应环境的一天。不用为我担心,千切。我现在过得很好。至少我们见到了,我们都平安无事。”
“嗯。”他发出轻轻的回应,声音里似有无限激荡,“我第一个见到你。”他拉住我,带我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