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体上的损伤,更有可能是污染作祟。 徐台砚怔了下,低头看向身边。 专员小王就躺在他旁边的那张行军担架上,呼吸平稳,面容安详甚至还带着笑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徐台砚却只觉得喉咙酸涩难言。 “你是说……” 他声音沙哑:“如果污染不彻底清除,他们也很有可能,再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甚至更糟? 医疗官叹了口气,拍拍徐台砚肩膀:“别太担心,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徐台砚垂在身侧的手掌,慢慢紧握成拳。 得知同僚情况后的支援调查官们,也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 还是罗溟回来,打破了沉默。 “都站在这干什么?” 他漠然问:“你们现在哭一哭,就能哭死污染,把同僚们都哭回来?在这里站着,污染就会自己消亡吗?” “商长官已经和祈侦探一起出发去找纪光了。” 罗溟环视自己的队员们:“不要给站在这里当个只知道哭的废物,给我丢脸。” 调查官愧疚低头:“是,队长。” 众人很快重新开始动起来,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去,搜寻可能的污染痕迹。 武装守卫负责保护医疗官们,和昏迷中的人们。 罗溟在最后定定看了那些相熟的面孔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车队很快被重新整理,车辆燃烧的火焰被熄灭,报废的零件车辆都堆在一旁,清理出一块干净地面,车队负责运送的包裹,则被一一清点,核对,检查撞击损伤,重新装箱,等待再次押送。 罗溟等人虽然成功进入这个空间,与祈行夜汇合,但他们却无法再轻易离开。 没有路。 有进无出。 徐台砚试过了。 就算他猛踩油门冲向道路前方,也抵达不了尽头。即便车辆里程表猛跳,证明了车真的在跑,却连道路两旁村庄山峰的景象也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他只是在一个点上,不断,不断的狂奔,却无论如何也别想逃出五指山。 “简直像在跑步机上。” 徐台砚说起刚刚的经历,还是眉头紧蹙:“我开出去二十公里,结果一转头,你们还在我身后。” 可前方的路,却又延伸到没有尽头。 徐台砚只觉得心里发毛。 如果今天之前有人对他说,一条路又远又近,他一定会觉得那人疯了。怎么会有又远又近的东西?根本不符合物理法则。 可现在,摆在眼前甚至亲身经历的事实,让他不得不相信。 “空间,坍塌了。” 罗溟眉头紧皱,沉思着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商长官已经确定,我们现在身处的是时空案,并且因为押送的污染源之繁杂,极有可能还在其中掺进了其他不同的污染粒子,现在处于数种效果的叠加态。” “时空也失去了以往的限制,不再是我们熟悉的模样。” 向前就一定是向前吗?明天就一定是明天吗? 远为什么不能是近,眼前一公里外的苹果,只要转身就能拿到。 时间与空间就像崩断了丝线,变得混乱。 罗溟:“让大家不要随便离开基点,如果一定要去周围检查,不得单独行动,两人及以上……” “队长!” 调查官的惊呼打断了罗溟:“快看这个!” 罗溟猛地眼神一厉,快速向调查官聚集接连发出惊呼之处跑去。 是运输车。 纪光的押送计划,是一次运送两件包裹,以此反复循环,一支小队劈开成两半,接力押送。 而两件包裹,也为了安全而分在了两辆运输车上。 调查官打开了其中一辆运输车。 车厢已经在撞击中破损严重,但打开车门的瞬间,一股冷气还是扑面而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药水和消毒水味道。 可在晃动的灯光下,勉强照亮的车厢内部,却让众人都不由得屏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尸体……活了。 那些本应该是在实验室早已经死亡的实验体,竟然都不知道怎么脱离了冷冻舱,一个个就在车厢里或站或坐。 如果忽略他们身上的纯白实验服和青白僵硬的脸,几乎会以为这里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聚会。 一具具尸体站在集装箱上,高低错落,姿态各异,紧闭着眼神情冰冷,仿佛是风格诡异的寺庙神殿,一尊尊纯白雕像居高临下,漠然注视向外来闯入者。 不是调查官们来救他们。 而是入侵者闯入了他们的世界。 “这都是……什么东西?” 调查官失神,喃喃出声。 但没有人回答他。 就连罗溟,都在看清了车厢内情形的瞬间,骤然睁大了眼睛:“安可?!” 他认出来,其中一具“神像”,竟然是专员安可。 只是和印象中安可总是笑眯眯活泼的模样不同,车厢内的安可,与其他实验体没有区别,也是一身纯白实验服,紧闭着眼睛坐在慢慢溢散的冷气中,仿佛坐在莲花宝座上。 徐台砚愕然看向罗溟,顺着罗溟的视线看去,然后他也僵硬在了原地。 “……安可??” 他下意识回头往临时基地看去。 安可依旧和记忆中一样,就躺在担架上,紧闭着的眉眼间没有痛苦,只有平静。 和他刚刚看时,没有任何变化。 可……“一个人怎么能既出现在那边,也出现在这边?” 徐台砚糊涂了:“而且又生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