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死活也不进去,谁来劝我都没用。”
灵簌瞥了一眼他,他哪来的那么大的恨意,九叔哪里得罪他的,偏生他长得五大三粗魁梧奇伟的,怎么就是看九叔不顺眼。
灵簌懒得再搭理他,一脚跨入门,“那你在门口等我,别乱跑,我要是出来没见到你,你给我等着!”
“是!我的姑奶奶,你赶紧进去吧。”
宫女带领灵簌来到内殿,祁夜弃还未到,灵簌让宫女先下去,把琴放到琴案上,跪坐下来,双手轻轻拨动琴弦试音。
祁夜弃进来,远远就见灵簌,但并未上前,负手而立,心道:她的命可真是大呢,死都死不了。
一时静默后,祁夜弃珠帘撩起,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灵簌赶忙起身行礼,双手伏地道:“宫中怨气增生,我来是为了给九叔弹奏安魂曲。”
安魂曲?
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笑意不达眼底,脑海里又盘旋着计划。
灵簌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地板冰凉,跪地久了猛地咳嗽了几声。
祁夜弃目光停在她因咳嗽而憋红的脖颈上,如刀子剜肉,刮得的人生疼,半晌,淡哂一声,“起来吧。”
祁夜弃绕过她坐在下来,灵簌跪地腿麻,站直身眼乱缭乱,稳住身心才跪坐在琴案前。
祁夜弃往后靠,问道,“有事?”
从灵簌坐下来那刻起,她就一直蹙眉看着祁夜弃坐姿,越看越不舒服。
皇亲贵胄世家子弟从小学习礼仪教养,坐姿讲隆重端庄,双腿跪坐,压住自己的小脚肚。而祁夜弃,一只手臂搭在一曲膝腿上,另只腿盘放,身子往后靠,要多散漫有多散漫,随意又不羁。
灵簌看着别扭。
自从上次连续两次礼数出丑后,灵簌下来好好钻研学习,在这方面很较真。
收回目光,灵簌道:“南盛王朝的礼仪规矩严刻,坐姿讲究端庄大雅,九叔这般坐姿,不妥。”
雅她个头!
祁夜弃挑了挑眉,道:“你是来教我做事的,还是来抚琴奏曲的?!”
灵簌气馁,低下头,不再争论,“九叔请闭上眼睛。”
可当灵簌抬起头时,却见祁夜弃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出个洞来,压根忽视了她说的话。
灵簌低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人性子不对付,之前明明看着让人心生怜悯。如今,怎么偏要跟她反着来。
“九叔,可是对我当日执意离开有所不满?”
提起这,祁夜弃就气得不行,道:“不敢,巫师大人要做什么,我怎么能拦得住!”
灵簌后背涔凉,他什么意思?
灵簌道:“那日九叔为何那般看我,是我做错什么了么?”
祁夜弃道:“我忘了,不记得了。”
灵簌道:“九叔若是对我有什么怨言,尽管说出来,我哪里让九叔不满,我改就好了。”
祁夜弃忽然嗤地一笑,道:“你改?我让你别走,你不是还是走了。现在惺惺作态跟我说你改,有什么可信度!”
“那不一样!”灵簌有些激动,抬头对视上他的目光,认真道:“我若是不走,结界破裂,前方失守,连累的是整座城池的人。我,不得不走。”
祁夜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看来是南盛王朝的律法戒规还没学透彻。”
灵簌忍了下去,不语。
他故意拿辈分施压她,谁让她恪守规矩,爱逞强。
灵簌向来不擅与人争执,一旦情绪过头,眼角就泛红,跟哭了似的。
她偏过去脸,不再去看他。半晌,平静了情绪道:“九叔还是闭上眼睛吧,我弹完就走,不再叨扰。”
走?
你走得了么?
灵簌拨动琴弦,不去管那边的少年。指尖起落,清冽空灵的琴声灌入耳中,缥缈而悠远,如是看见画轴般,穿过清澈的溪水和幽静的森林,看到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倏然,“铮”的一声琴鸣。湖面激起波浪,琴声进入陡然高音阶段,灵簌肩头的白色死魂蝶被震碎成齑粉,少女不知情,继续拨动的琴弦,眉目带着阴郁之色。
灵簌的瞳仁渐渐失去光泽,手指不受控制弹奏,琴声怪异可怕,如厉鬼哭泣,尖锐刺耳。
门外的尚誉王早就没了耐心,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灵簌身体未好,要是再出了什么问题,圣上怪罪下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尚誉王来回踱步,终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了进去。
*
琴案上,一盏盆栽开的正艳。
在灵簌没来之前,这束花呈花苞状未绽放,可就方才的那一刻,嫣红如血的花瓣全部绽放开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粒子。
下巴被人轻轻抬起,少女的瞳仁没有焦距,如一具傀儡,胥止顽劣的讥笑传来,声音渐近,“一介上神,沦落至此,真是可悲。”
手顺势而下,掐住少女的白皙的脖颈,感受到她跳动的颈动脉,只要再用力些,这条鲜活的生命就会彻底葬送在他的手里。
再见了,白栀 !
“姑奶奶?你好了没!还要本王等多久啊——”
尚誉王在外面不耐烦的叫嚷。
灵簌如梦初醒,肩膀蓦然一颤,恢复了神志。
胥止在她反应之前,挪开了手。
灵簌懵然看着眼前人,又看了看琴案,良久,摇了摇头。
她方才怎么能走神呢?
安魂曲,弹奏者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一定是方才与祁夜弃争执,扰乱了道心。
她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灵簌目光落在祁夜弃身上,心虚道:“九叔,方才我...我方才...那个...有...”
祁夜弃想杀她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了,连声音都透出恨意,“弹得真难听。”跟鬼哭似的。
灵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