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祈福殿的院门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逐渐衰败,不似从前。
祈福殿以前是人们巴结之地,不光是来往的达官贵人,就连在这里洒水扫地的婢女都觉得特有面子,因沾上了仙缘而沾沾自喜。
如今她没有法力,巫师大人的风光不复,下人们也不似以前那般殷勤,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不来使唤自己。
灵簌的听力急剧下降,有时候婢女需要大声连唤她好几次,她才无力的抬眼去回应,但也只有一瞬间,又低下头兀自哀伤。
到底在哀伤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很委屈。
少女依旧仙气出尘,清逸脱俗,可无人再愿意欣赏。
她甚至连正常人都不是,人人都把她当怪物。
七日后,圣上驾崩了。世人将这罪名怪罪于灵簌,明明身为四境之内的守护神,却没有一颗至纯至善的心,她不配受人敬仰,罔顾神灵。
灵簌锒铛入狱,沉重的铐链再次将她束缚起来,她靠着冰冷的墙面,精疲力尽的闭上了眼。
要是心狠一点就好了,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困意涌上,灵簌眼角落下一滴泪,睡了过去。
睡梦中,有人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灵簌微微睁开了眼,看清来了来人。
灵簌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紫寄之道:“来看看你死了没。”
灵簌侧过脸,不再去理她,闭上眼又要睡觉。
紫寄之却凑过身,“你耳朵没了又不是我做的,你恨我也没用啊,要恨就恨你五叔去。”
灵簌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紫寄之知道她听见了,继续道:“哎,我问你一件事。”
灵簌道:“滚。”
紫寄之不依不饶道:“嘁,这就是你的教养?师父教你的礼仪廉耻,你就这么待人的,白学了。”
灵簌道:“你是人么?”
紫寄之浑然不在乎,“哈,顺着你没把我当人看,你骂的挺高级啊。”
见她不说话,紫寄之继续道:“这样,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放你出去如何?!”
闻言,灵簌动了动眉心。
紫寄之见有效,劝然道:“你想不想出去?”
五皇子身边众多术士把守,灵簌想要出去绝非易事,但要是借助紫寄之,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紫寄之既然肯帮她,那条件必然是想从她身上获取对等好处,要是不满意,依紫寄之的性子绝不是能心平气和委身来找她。
灵簌道:“什么事?”
紫寄之知道她心动了,笑脸盈盈道:“我听说你当日被廖军挟持,是九皇子救下你的?”
灵簌想起廖军,就想起她费力逃出去却被眼前这厮用血鹰抓回来的场面,恨得牙痒痒。瞥见紫寄之修长的脖颈,手下意识伸过去掐住她的脖子。
只要用上几分力,就能轻易的掐死她。
紫寄之低睨,无声地笑笑,“哎,你可要想清楚了,弄死我,你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灵簌松开了手,往后一躺靠住墙面,冷声问道:“我昏过去了,不记得了。”
紫寄之知道灵簌是故意激她,不怒反笑,“哦,不记得算了。你跟九皇子是什么关系?”
灵簌扫了她一眼,“人与人的关系。”
紫寄之:“......”
紫寄之翻了个白眼,忍了忍,笑着试探道:“你想办法让我与九皇子见一面,我就放你出去。”
灵簌微怔,疑惑地将她上下打量,她什么时候对祁夜弃感兴趣了?以往也没见她与祁夜弃来往过啊?还以为是什么刁钻为难人的条件,结果就是这啊。
灵簌道:“他是天齐国的国君,我身份低微,没办法让你们相见。你可以去天齐国求见,他或许高兴,就给你开门见面的机会。”
紫寄之咬牙切齿,但凡有能力见到祁夜弃,也不会来降尊纡贵来求人。她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怎么去见?之前也有试探过,但还靠近就被袖箭绞灭了。凭借一枚普通的袖箭就能识破傀儡术,实力必然不能小觑。
紫寄之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的身份么?”
灵簌转过头正视着她,认真道:“你什么意思?”
紫寄之道:“你看过《天魔佑传》么?”
灵簌道:“那都是残本,糊弄人的。”况且,一切与魔有关的东西,师父都不允许她去碰,这些书在她的领域就是禁忌。
紫寄之不屑道:“哈,你凭什么认为我看的是残本?”
灵簌道:“就凭你灵力不纯,修得尽是些旁门歪道的邪术,终归会害人害己。”
紫寄之气馁,反讥道:“你呢?还不是落了修为尽散,灵脉尽毁的下场。”
灵簌道:“那不拜你所赐。”
紫寄之道:“你要是不多管闲事,怎么会落入我的圈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
灵簌忿然作色,指着门外道,“滚!”
谈崩了。紫寄之也不再给她好脸色,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轻蔑地嘲讽,“你就等着坐穿牢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