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单薄的身子缩到一处,就像是窝在角落里独自舔伤的幼兽。
男人的眼底落下一抹晦暗,眼睫颤抖间,继续攻破少女最后的一点心防。
“莺莺不过是一奴婢而已,七岁进府,直到现在还是奴婢……”
这句话一出,少女把自己缩的更紧了。
谢则之低眸看到,那双漂亮风流的桃花眼里却焕出光彩来,继续逼近她:
“莺莺是不是想赎身离府,一直在辛苦地攒钱?”
“可是莺莺的卖身契在我手里,若我不放,莺莺怕是攒再多的钱都没用。”
他高高在上,话语温柔却戏谑,鲜红的血溅了些在他眼尾,恰好在那泪痣的位置,那鲜红落在那处,更显其昳丽多情,妖冶至极。
他身上有着浓烈的色彩,那张脸……常常让人心荡神摇,神魂颠倒。
可肌肤那病态的白又显他清冷,宛如阳光下将将消失的新雪。
他身上矛盾感横生,那双风流多情的眼睛如鬼魅般令人害怕,可若是多看两眼,又会不自觉地沉沦。
玉莺根本不敢看他,头埋得越来越低,周遭的血腥气无孔无入地渗入她皮肤、骨髓,纵使她把脑袋埋到膝盖,徐毅那被砍头颅,被剜眼睛的惨像还是会不断浮现她脑海。
“世子,不要……不要那样对我,求您了……”
“我怕……”
“我不想被砍头,也不想被,被剜眼……”
“更不想被做成人彘,求,求您了……”
少女细细的抽泣起来,声音如丝如缕,听得人心尖都在颤。
“真可怜啊。”谢则之叹息一声,颀长润泽的手抚上她下巴,稍稍用力,便抬起了少女盈满泪水的一张脸。
娇艳的花失了往日色彩,将将凋零,令人好不怜爱。
“啧啧,莺莺可着实招人疼,该被人精心豢养……”男人的抬她下巴的手松了力,羊脂玉般的手指移到了她的唇,摩挲着,替她擦去唇上沾染了的血。
轻揉慢捻,动作十分斯文。
甚至可以说极尽温柔,望去,唇边还含着醉人的笑,再配上那张漂亮的脸,直让人头晕目眩,神魂颠倒。
但这次,玉莺却没被他的美色所诱,反而害怕得浑身都在抖,牙齿打颤,嘴唇都要被磕破了皮流出血来。
他越温柔,笑如春风,越让她觉得……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被后掏出一把刀来把她捅死分尸。
面前的世子爷,已经不能用“阴郁”二字来概括了。
简直是可怕。
老实的小姑娘紧紧抱住了自己,开始怀念小时候那个雪团子般可爱的小男孩。
她想不明白,以前那个乖巧安静的小男孩,怎么就会成了现今这个喜欢杀人虐尸,还喜欢折磨她的大魔王。
……
面前的小姑娘把自己缩成一团,宛若惊弓之鸟,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害怕。
看她如此,听着她颤巍巍的哭声,谢则之轻勾薄唇,倒是笑得越发开心了。
“莺莺若是听话,好好地陪本世子,陪本世子玩,让本世子不再孤独,本世子自然不会把这方法用到莺莺身上,以后,若是莺莺再乖些,我会给你名分,不让你不再。”
不再当奴。
听到不再当奴这几个字,少女一愣,她仰起脸,泪雾氤氲的眼眸亮起了些光来。
这一句话……对自小便为奴为婢,快要被压断脊梁的玉莺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
“不再当奴婢么?”
她小声问了句,卷翘眼睫上坠着的泪掉下,掉在了男人玉般透明的手背。
湿润晕开,谢则之背脊微颤,不知为何,一股快|感自尾椎攀爬而上。
头皮发麻。
他那双桃花眼湿润了些,红了些,但面上丝毫不显。
“是啊。”男人温声应着,他又弯下了些腰,两人的呼吸都碰到了一处,交缠。
外头春光透进,落在他俊雅清越的侧脸,使得他周身都蒙了层浅淡温润的光。
像极了话本子里爱写的翩翩公子。
望去,令人心醉神迷,不知今夕何夕。
如若,忽略他方才杀人剜眼,忽略他指尖还在往下滴的鲜血的话……
“我可以答应莺莺,只要莺莺乖乖听话。”
“听话地被我豢养,被我精心地豢养……”
“只要莺莺待在笼子里陪我。”
“让我不再孤独。”
“莺莺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小时候,你就做到了。”
“现今,你也可以的,对不对?”
……
少女瘫坐在地,身子娇弱无依,双眸涣散。
男人站在窗棂前的春光下,动情地捧起她的脸,修长的手指痉挛着,桃花眼湿润发红,神情诡异。
男人的声音一道道的往她耳朵里,往她血液里钻,玉莺如坠云雾,脑子都是混混沌沌的,意识也不清醒。
她太渴望自由和尊严了,她不想再当奴婢,以至于忽略了男人眼底深那种疯狂的兴奋和戏谑。
最后,玉莺望着男人那幽深迷离的桃花眼,毫不自知地被卷入了他漆黑的眼底深处。
无路可走,无路可退之际,似是只能被他蛊惑着,诱着走进牢笼。
谢则之切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只给她这一种选择。
要么,死。
玉莺自然也知道,到如今,她已无路可走,只能从他这里要许诺,于是……
“世子……当真会允诺,让玉莺不再当奴婢吗?”
“世子爷会放过我吗,让我离府吗?”
“嗯。”男人提了提唇角,仍旧痴迷地盯着少女那溅了血的脸,哄骗她,神情温柔地哄骗她。
“会,只要莺莺听话,被我豢养。”
“我会给莺莺名分,不让莺莺再当奴婢。”
“我……”
男人的声音冷冽好听,宛如清泉落玉石,惑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