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的父亲,完美无缺的兄长。 他又有什么呢?一个不光彩的出身,尴尬的身份,无人理解的处境。 莫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裴清道:“口琴能借我吹一下吗?” 口琴拿在手里是温的,大概是裴清攥了很久的缘故,莫尹问裴清“有纸吗”,裴清冷淡地瞥他一眼,伸手要从他手里拿回口琴,莫尹拿紧了不放,小声说:“算了。” 悠扬的音乐轻快地响起,莫尹吹的是《友谊地久天长》,曲调是一种永恒而经典的美,带着淡淡的忧愁。 一开始,他吹得不是很熟练,慢慢的就渐入佳境,裴清听着他吹,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在莫尹脸上,吹完后,莫尹的脸微微有点红,还带了点笑意,“怎么样?” “一般。” “……” 裴清从他手里拿走口琴,用袖子在表面拂了拂,莫尹的表情有些尴尬,然后裴清就拿起了口琴自己来吹。 他吹的调子,莫尹没有听过,好像就是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听着就像鸟在天上飞,孤独而自由。 口琴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中回荡,让人感觉到怀旧的气息。 吹完之后,裴清问莫尹:“你喜欢裴家吗?” 莫尹和他对视着,裴清的眼睛像一面镜子,反射着莫尹的神情,同时仿佛也在审判莫尹。 这对两人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瞬间,莫尹敏锐地察觉到。 他心头微动,随即眨了下眼睛,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冷静道:“不喜欢。” 裴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喜欢,为什么要来?” 莫尹苦笑,“因为我没有选择。” 是的。 因为没有选择。 他们都没有选择。 裴清沉默下来,垂头看向手中的口琴。 “等大学毕业后,我就离开。”莫尹道。 裴清看着他,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那个时候,我应该有能力独自生活了,”莫尹表情认真,“我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凡事都要靠自己,你说的。” 裴清嘴唇动了动,转头看向窗外,又重新看向莫尹,“不会是裴竟友让你来当说客的吧?” 莫尹脸色一黑,“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完,就推动轮椅,“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反正你也不想跟我说话。” 轮椅转动方向,却被伸出来的脚给勾住,莫尹回头,裴清居高临下地看他,“我去公司实习,你在学校里又碰上意外情况了怎么办?” 莫尹的脸瞬间红了。 “不会的,都已经修好了。” “万一呢?” “……我叫别人帮忙。” 莫尹越说头越低,下巴又藏到了胸口,裴清脚一动,把他连人带轮椅勾到自己身边,视线落在莫尹光洁的额头上,“那天你为什么不叫别人帮忙?” 莫尹低着头不说话。 裴清的脚勾着他的轮椅,显然是他不回答,就不让他走。 莫尹像是无可奈何般声音低低地回答:“我不知道。” 裴清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用口琴碰了碰莫尹的脸,口琴的外壳已经变得有些冰,莫尹抬头,裴清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似乎有些许异样的情绪在彼此之间滋长。 莫尹率先移开了视线,脸色微红。 “我下去了。” 他动了动轮椅,勾住轮椅的长腿也放了下去。 莫尹推着轮椅向前,他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牢牢地锁定着他,进入电梯,把轮椅转过来。 裴清斜靠在窗台,视线果然正不偏不倚地看着莫尹的方向,被莫尹发现后仍是没有转移,依旧是这么直视着,视线犹如实质般牢牢地抓着莫尹。 电梯门关上,莫尹脸上那种僵硬的表情慢慢恢复成了常态,他低着头避开监控,嘴角向上扯了扯。 * 裴明疏回国之后,发现裴清已经在公司实习,他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来问莫尹自己一个人在学校会不会不方便。 莫尹:“我一个人就可以。” “真乖。” 裴明疏揉了揉莫尹的头发,莫尹没有躲避,但是说:“以后能不能别再说我‘乖’了。” 裴明疏笑了笑,“为什么?” 莫尹没有回答,只是眼神闪烁。 裴明疏也没刨根问底,垂下手温声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向我提要求。” 莫尹仰头看他,裴明疏微笑着又揉了下他的头顶,“我答应你。” “谢谢。” 裴明疏笑道:“那么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要求呢?” “什么?” 裴明疏想了想,说:“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再问你要。” 裴明疏说的过两天是一下到了开春时节。 四月八号是裴明疏的生日,很巧合的是,那也是裴清的生日。 那天裴家举行了个很盛大的聚会,友成去年遭受了许多负面新闻,股价一跌再跌,后来口碑才慢慢回升,再加上裴明疏的加入,整个公司又呈现出了蒸蒸日上的景象,这次聚会,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裴明疏是主角,在下面主持宴会,裴竟友甘当陪衬,一群老友都纷纷说他儿孙运旺,养了个这么厉害的儿子。 “该下去了吧?”莫尹从上往下看到庭院里灯光美得炫目。 裴清一身正装,懒洋洋地靠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