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索池抬头微楞,遂低头一礼为她引路至正厅,陶嬅端着身子坐到主位,脸上不悲不喜。
侧殿内,杨如柏一身白色锦缎锈纹棉袍衬得他身形修长,他身体微弯,手执墨笔,骨络分明的手指端执着画笔认真的勾绘着,笔下肌白红衣,面染脂红,细眉眼缱的女子恍若仙人。
索池进来殿内,还未开口,杨柏邑放下笔,欣赏着画上的人,想到那日的情景嘴角微微上扬,问:“人来了吗?”
“已经来了,在正殿等着呢。”索池看着他略有不解,“世子分明无事,为何要让长公主等着?”
杨柏邑笑着,他举起手中的画观赏着,忽的又觉哪里不好,眉头紧蹙,摇头道:“不好,还是没有真人鲜活。”他叹了口气,“还是收起来吧。”
杨柏邑没注意,这时候他对于的陶嬅的心已经悄微转变,虽不察,但是行为是不会骗人的。
“世子?”
杨柏邑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画,“这,便是正事!且让长公主等着吧。”
“可是……”索池还欲说什么,杨柏邑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都带着冷意,“索池,你再这么婆婆妈妈,就滚回滦州去。”
又让他滚,到底是偏袒褚江看不上他,索池内心委屈极了,不敢再多说。
陶嬅静心等着,沁雯面上略略有些着急,她们都等了半个时辰了,这世子怎么还不见来,“长公主殿下,不如先回去吧,等世子空闲再来。”
沁雯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了。
“不急,什么时候来总要等的。”陶嬅声音淡淡的,她知道这是杨柏邑有意的,知道她会等的。
这句话反而让沁雯不解,世子只是现在不得空闲,为何长公主殿下会说总要等呢,难不成世子是故意的?
沁雯震惊的瞳孔散大,世子未免也太过放肆了。
终于,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陶嬅才听见一阵脚步声,她抬头,杨柏邑躬身浅浅一礼,“不知长公主殿下今日会来,让长公主久等了。”
他口上这样说,语气却分毫没有那个意思,他目光落及空平的桌上,故作惊讶道:“怎么也没个人给长公主殿下上杯热茶,天寒地冷的就让长公主干坐,真是没眼力劲。”
“无妨。”陶嬅缓缓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目光正对,“现在世子有时间了吗?”
杨柏邑扯起嘴角,“自然。”
遣退沁雯,偌大的客厅只剩他们二人,杨柏邑语气懒散,“长公主殿下想要知道什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陶嬅反问。
杨柏邑轻笑一声,看着她的双眸回答:“那就看长公主殿下知道多少了。”
陶嬅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所以他知道的远比她想的多,那么……她开口:“熊拓是世子带进大商的?”
他淡淡道:“长公主殿下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此话一出,陶嬅心里已经明了,只是想不明白蒙甸与滦州相距甚远,他知道熊拓与布布雅的私情的,果然如她所想,他在蒙甸插有眼睛。
思及此,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杨柏邑面色笑然,毫不遮掩。
杨柏邑知道,陶嬅插手此案是因为陶如是身在其中,“长公主,是不是只要不牵扯六殿下,你便不会再管此事。”
现在他甚至后悔没有索池所言,不该这么急切去招惹她,他如今对她另有打算了,那么他也该给自己减少些麻烦。
诱哄比争锋相对要好得多。
陶嬅沉默了,她想保全如是是必然,可现在事情的走向不对,分明与眼前这个人有众多牵扯。如果坐视不管任由他任意妄为,那么大商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也未可知。
她是大商的长公主,事关大商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又怎能袖手旁观。
这番沉默,杨如柏已经知道她的回答了。
杨柏邑却有些讶然,陶嬅对陶如是那可谓是事事相应,万分周全。如今不是小事,她却犹豫了。
“想要保全六殿下,只有一个方法,不过我想长公主应当是不会这么做的。”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已经猜出了她的选择,却还是想要听她亲口承认。
也许,内心是希望她改变主意的。
不管她想不想知道,他自顾答道:“六殿下负责节使在王城期间的一切事宜,安全是首位,可在这期间城中混进来一个蒙甸人……想要摘出六殿下,便不能提及熊拓的存在,只要认定此事就是周乾所为,那么此事便与六殿下无关,失职的就是三殿下。”
那么周乾就要舍了。
“不可。”陶嬅几乎是立刻回绝,周乾是御史夫唯一的儿子,父王如果推出周乾顶罪必会使朝臣寒心,如此一来反而得不偿失。
这样,也反而顺了他的心了,这哪里是帮他,分明是借机让她帮他。
若是她急昏了头,或许还真就着了他的道了,可惜,她不是遇事则慌的人。
周乾有罪,但是绝不能背上暗害王女的罪名,那他即便是死也会被世人唾骂,成为罪人。
陶嬅抬眼认真审视着眼前这个人,他眼中已不见笑意,甚至能看出他有些微怒,触及到他那双微冷的目光,陶嬅问藏在心中许久之事:“世子牵扯到如是是想要报复本宫吗?”
杨柏邑淡淡道:“是。”
“本宫究竟何处得罪了世子?”
这个问题她思来想去始终不解,回想过往,她真真是从未见过他,又何谈得罪?
杨柏邑垂着眼眸,手指轻轻捻动,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是何种情绪,“我已经说过一次了。”
你的存在,就是得罪。
片刻的沉默让气氛略显冷滞,杨柏邑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长公主殿下既然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那我……”
“还有一事。”,问不出答案她也不强求,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眼下这件棘手的事情,陶嬅凝目看着他,问出心中存了许久的疑问:“那么,王女是你所杀吗?”
杨柏邑盯着她看了许久,怒极反笑,陶嬅以为他不会承认,只听他道:“是。”
陶嬅惊愕的看着他,衣袖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