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官职,这接的却是烫手啊。
自己的儿子虽蠢笨些,但也是个自傲的人,他原想堂堂正正的考取功名,如今这样的换来的职位只比杀了他还难受。
周坤一阵苦笑。
众人散了,出了殿外陶嬅走至顾昭面前,“谢谢你。”
这句话,像春柳拂过水面一般带着淡淡波澜,陶嬅第一次放下她的身份,放下她的凌视,以一个常人的身份,姐姐的身份跟他说话。
这句发自真心的,谢谢他维护她。
顾昭沉沉的立在那里,瞳孔间映射的是眼前这个褪去一切的人,她似乎感到无力,没有了以往令人压迫的气势,放下了她的身份和骄傲。
这一刻她还是她,他又好像第一次见到她,她的样子让人觉得心疼,他甚至生出了想要帮他的念头。
话声出口,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转而变成:“虽然结局未改,但是好在拉出了六殿下,也不算白忙一场。”
顾昭抿着唇,这一刻他原该告退的,但是他不想走。此事一罢,日后他们依旧是君臣,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再不会有今日这样站在一起的时候了。
就这样,带着微微厉风,两人的衣摆随风碰撞在一起,顾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庞上,直到陶嬅迈步离开,顾昭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许久……
杨柏邑远远站着看着两人,嗤笑一声,不屑的看了一眼冷风中的顾昭,脚步却随着陶嬅走去的方向而行。
前脚陶嬅刚进阳华殿,不多久便听到有人传杨世子求见。
陶嬅今日在旭政殿边忙活一场,不仅没有拉下他,反而差点砸了自己的脚,好在有惊无险。但是心中依旧不忿,自然也不想在此刻见到他。正欲开口让人打发走,不想杨柏邑的身影已然进了内殿。
陶嬅见他如此不知礼法,怒急:“世子礼法非懂,也堪得是滦州世子吗?”
此话便是质疑滦州为人礼教之风,治国处事之道。
谁知杨柏邑听此不仅不恼,甚至探头四处打量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女子的闺阁,果然舒心暖意。
他细微打量着,通体都简洁大方,内殿与寝室不过屏风之隔。
内室相较外殿颇为温馨舒怡,中央摆着暖意增烧的炭笼,一旁立着一个卧榻,旁边还有一个小案几,上面满满放了几册书,甚至还有一个茶桌,看起来好不惬意。
空气中,甚至还能闻到燃过冷佛檀的余香,,想来长久熏染所致。
“看来长公主殿下的生活过得真是好不惬意。”杨柏邑伸手抚上桌台上的小摆件,眼里只觉得讽刺。
若是她长大,她的生活也该是如这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一般,被捧在手心里,甚至比她还要的尊贵。
可她却不如她有这个命。
陶嬅实在不想多与他废话,蹙着眉道:“不知杨世子有何要事,若是没什么事……”
还未说完,便被杨柏邑打断,“长公主慌什么,今日在旭政殿想必格外惊喜吧,以为那封残信便能拖我下水。”
杨柏邑放下手中器皿转头看向她,“不过那位小侍女应该也说了信上写了什么吧,那也是王女出城的理由,长公主殿下今日在殿上怎么忘了告诉王上了。”
他似觉得可惜,如此便错过一场好戏了。
陶嬅眯着眼睛,他怎么会知道信上的内容,难不成……
“那信自然不是我写的。”杨柏邑猜到她所想了,他挑了挑眉,“是熊拓写的,想来长公主会问他为何要帮我写,是吗?”
陶嬅抿着唇,算是默认了。
杨柏邑叹了口气,“长公主想问的实在太多了,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杨柏邑用手指敲着下颌,点头道:“我也回答了长公主不少问题,不知长公主殿下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长公主不听我言,居然还想挽回现今的局势吗?未免太天真了。”
他摇头,语气显得颇为无奈,“长公主殿下想要的未免太多了。”
陶嬅闻此身体一震,许久未出声。
杨柏邑回过头,眼中笑意更甚,他缓步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道:“长公主殿下如此有能耐,解了困境既然救出了弟弟,那么长公主是全身而退,还是想深陷其中?”
陶嬅抬眸,眼中的厉色对他来说根本毫无震慑力,杨柏邑耸耸肩,只道:“长公主既然不想回答,那就不用说了,不过我马上要返程了,长公主真的不随我同回滦州吗?”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本来也想让长公主看看我们滦州四季宜人的春天呢。”
说罢,杨柏邑微微颔首便走了出去,而陶嬅还沉浸在他的上一句中,现如今,她还有退的余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