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的仪态,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菜。
小程夫妇见她吃得着急,以为她是饿了,一边劝她慢点吃别噎着,一边又不免有些心疼——四妹这一路上一定受了不少罪。
席间只听见杯盘碗筷相碰的声音。或许美食是治愈的良药,程玉姝用吃消解着心里的怨气,待一顿饭吃完,心情却好了不少。她啜了口下人奉上的热茶,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找了个借口对兄嫂解释道:“让哥哥嫂嫂见笑了,玉姝许久都没有吃过如此合口的饭食,故而有些失仪,你们别笑话我才是。”
“一家人哪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小姑喜欢就好。以后每餐饭都做你爱吃的,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后厨准备就是。”小程夫人宠溺地说道。
“回到府上就是回了家。你第一次出远门,想是寝食都不习惯。如今既已回来,就好生休息几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你嫂嫂。”程卿筠接着夫人的话说道。
二人见程玉姝精神恢复得不错,现下各自又都有了空闲,便借着饭后消食的空档,将她去鞑靼这一路上,每一日发生的事都盘问了个仔细。程玉姝也正想找个机会与两人详说,见他们问起,便端起一副说书人的架势,开起了“书场”。
有了给雪叶“讲故事”的经验打底,她将这一行之中的所见所闻说得有声有色,精彩纷呈。只不过当着程卿筠的面,她刻意隐去了慕容琅和苏墨的“房事”,以及她配合二人演戏的段落。哥哥毕竟是个男子,当着他的面,她实在开不了口。不过,她打算将这段秘事作为私藏,单独说与嫂嫂听,也算是对嫂嫂送给她金饰的回礼。
看着程玉姝“侃侃而谈”的样子,程卿筠觉得,四妹此行归来就像是换了个人。她自幼跟着父亲习字读书,后来家里又为她请了先生,让她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一种不同于同龄女子的书卷气。她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常会外出采风。只是碍于礼教和规矩,高门大户家的女子即便出门,也不能走太远,身边还要有奴婢和护卫跟着。
后来她随自己到朔州赴任,虽说也见识了些边关的风土人情,但后来出于安全的考虑,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府里,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卫所看望慕容琅,连草原都没去过几次,更不要说异邦了。
听着程玉姝的讲述,程卿筠得知,这次她和慕容琅前往鞑靼,一路上见识了在京城和朔州想象不到的风景,体会了鞑靼的异域风情,甚至还见到了鞑靼的可汗和可敦。这是大多数女子都不可能有的际遇。想到他当初还要阻拦程玉姝前去,程卿筠觉得自己确实是短视了。
小程夫人听得入了迷,嘴巴都没有合拢过。慕容琅抓获燕南天时的有惊无险,鞑靼男子彪悍狂野,个个如立地金刚般的样貌,还有达慕可汗接受他们觐见时的剑拔弩张……这些事是她这个深宅妇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她一面羡慕程玉姝年纪不大,就有如此神奇的经历,但另一面却又觉得,若是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只怕仍会选择在家中相夫教子,过太平安稳的日子,毕竟内宅才是女子的归宿。
程玉姝说完的时候,已近戌时。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厅内竟密密匝匝站满了下人。四小姐的书说得实在好听,鞑靼又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下人们一传二,二传三,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特地跑过来听书,那聚精会神的样子,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管家拦得了一个两个,拦不了三个四个,最后连他自己都听得忘了应该做什么。
程卿筠今日高兴,便也没苛责他们。小程夫人见时辰不早,让雪叶伺候程玉姝赶快回去歇着。她看得出,小姑还沉浸在鞑靼的回忆之中,但毕竟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刚刚又说了许多话,还要多休息才行。她叮嘱了程玉姝几句,才同程卿筠回了房。
程玉姝在房里实打实地睡了三日,然而她终是憋不住,寻了个空档把小程夫人请到了房里。待嫂嫂一进门,她便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只留雪叶在门口把风。
小程夫人见程玉姝这架势,便猜到小姑是一定有私房话要同自己讲。果不出所料,她的屁股还没坐稳,程玉姝就迫不及待地将其在皇城小院中的亲历与她说了起来。
小程夫人瞠目结舌,她哪里听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一男一女在房中“演”起了那事,还演得以假乱真。被程玉姝撞见之后,还拉着程玉姝同他们一起演……这,这简直比她看过的所有话本子都来得刺激。要不是程玉姝亲口所述,她怕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待程玉姝说完,小程夫人似乎还意犹未尽,顶着一张大红脸问道:“那,那后来呢?你一个人回了朔州,他们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