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一首诗念毕,戚芷澜粉面含羞,以扇掩唇,一双含了春水的眸子脉脉看向慕容琅,等待他的回应。气氛瞬间有些凝固。这时,翰林院学士郑大人的二妹妹郑可儿突然“噗嗤”一笑,直言不讳地说道:“芷澜姐姐,你确定这诗是你做的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明明是唐代诗人李商隐所作呢。”
戚芷澜的脸登时红到了脖子,怒瞪向郑可儿。其实,戚芷澜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作诗的才情,不过是为了给慕容琅留下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印象。这几日她临时抱佛脚找了几首自以为冷僻的诗句背了一通,哪知竟被郑可儿当面戳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她尴尬地解释道:“可儿姑娘好学问。此诗确非芷澜所做,我只是觉得其中的诗句十分应景,故而念出来与大家共赏。”说完埋着头,快步走回座位上,不敢再看慕容琅一眼。
只听慕容琅爽朗一笑,轻轻拍着手道:“果然是好诗!”戚芷澜以为慕容琅是在夸奖自己,正欲表示感激,哪知慕容琅接下来道:“这首诗让我想起了五岁时被师父督促背书时的情景,我着实要感谢芷澜小姐。”
戚芷澜闻言一愣,不知他这是在替自己解围,还是在骂自己不学无术,慕容琅五岁时背的诗自己竟然还拿出来在众人面前献丑。其他小姐有假装喝茶的,有用帕子捂嘴的,总之就是使劲憋着不笑出声来,水榭内顿时有些精彩!
苏墨知道,接下来无非就是其他姑娘找机会在慕容琅面前献艺。他对闺阁小姐们之间的斗法没有兴趣,趁着慕容琅被缠住,他该去做正经事了。想到此处,苏墨捂着肚子,对谢启暄支支吾吾地说:“谢兄,那个……我今早好像吃坏了肚子,现下有些腹痛。我去如个厕,片刻就回。你慢慢吃。”
谢启暄闻言道:“叫个小厮和你一起去吧,别迷路才好。”
“不…..不用了,我打听一下能找到的。”谢启暄点点头,便继续做他的缩头乌龟。
苏墨起身走出水榭。昨晚,他研究过从这里到慕容狄书房的路线。但此时是白天,路上难免会遇到府里的下人,他又不能施展轻功飞上屋顶,故而只能兜兜绕绕,走走停停,不如夜间行动方便。好在今日慕容夫人邀请的客人众多,又都是朝中权贵的家眷,府里下人和护卫大多集中在栖月湖那边,其他地方的守备反而比平日还要少。
他一路小跑,经过一排府内男仆住的屋子,见四下无人,进去快速找了一身小厮的衣衫换上,又抓了把土往脸上蹭了蹭,然后找了块包袱布将自己的衣服包好,斜系于背上。这样即便有人见了他,也只当是哪个院子里要出府办事的小厮,不会多想。
出了屋子,苏墨一路急行,途中几次闪避,躲开府内的下人,终于来到慕容狄的书房。
慕容狄的书房在一座独立的小院内。院外白墙环护,绿柳周垂,院内石子漫铺成甬路,翠竹掩映,山石点缀,极为幽静。
晚香曾告诉他,因为慕容大人已经去世的缘故,这间院子除了定期有人打扫,平时并无人下人值守。院门锁着,苏墨翻墙进入院中,几步走到房门前。见房门也落了锁,他便围着书房转了一圈,发现有扇窗户因年久失修,窗闩有些松脱,便用力一撬,窗户开了半扇,他一个闪身翻了进去,回身将窗扇合上。
书房不大,窗外四壁薜萝满墙,房间内置数盆剑兰和松桧盆景。墙上挂有几幅山水古画,应出自名家手笔。靠窗处有一盆池,内有红白锦鲤几尾。书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另有笔架、墨床、水丞、笔洗、书镇等,书案后一把禅椅。此外,房内还有一张罗汉榻、两张小几,以及几个檀香木箱笼,若干博古架,极为高雅洁净。
苏墨判断,父亲的案子事关重大,慕容狄一定不会将重要文书置于明面。听说权贵大臣们的书房内都会设有密室或暗格,用于安放秘辛之物。他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摸清密室或暗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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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水榭内,慕容琅正兴味索然地听着工部侍郎林大人的六妹林惟意抚琴,一个红衣劲装侍卫疾歩走到慕容琅身边,俯身悄声道:“主子,刚收到暗卫回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悄悄进了慕容大人书房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