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而来的场景复刻,云梨哑然:“距离旗堂初中最近的那个公交站台?”
“嗯。”
“我第一次走到你跟前的那个晚上,你也是在这里等的公交?”
“是。”
云梨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她索性一股脑就问了:“可这里离你家不是还有几站吗?不然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公交?”
“不是的。”江殿抿了抿唇:“我家就在旗堂附近,根本不用坐公交。”
脑波一瞬间错乱了频率,云梨呐呐道:“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要在这里上车,而且,不只是一天,是……”
是每一天,
是每一个看不到头的夜晚,
她明明在那长达一个多月的追寻里,亲眼目送着他上车,离开站台,驶向了浓到化不开的夜色里……
怎么回事?
是偏差,是错误,到底是坏在哪个环节?
“是什么?”
江殿攥紧女孩的手,生怕她承受不住他接下来的话而逃跑,他不想她离开:“别想再矢口否认了,我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中考前夕的一个月里,是你吧,云梨。”
眼底迂回着琐碎的眸光,云梨不敢直视眼前知晓一切的审判者。
“与我保持着距离,目送着我的背影,只敢和我的影子道别,最令我没想到的,是高一开学后,我们再见面时,你会只字不提。”捏着她的手指,江殿在话音的最后落下了句号:“我突然长出来的小尾巴,就是你吧。”
他什么都知道,云梨怔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学校到站台,你一直都知道,有人在身后,那个人是我?”
“是。”
“可我还是搞不明白?”云梨皱起了眉头,少女幼稚的行为被戳穿,不是一言两语就能了结的糗事:“你为什么不拆穿我,还要每天配合我的目光坐上本不该上的晚间公交?”
“我在等。”江殿的眼中逐渐涌上不同寻常的情绪,夜色为他的改变渲染着柔和和深情:“等你哪一天会放弃。”小男生消遣时间的乐趣诡异,找不到唯一的正解。
“不过,”倏忽间,他笑出了气音:“我没有等到。”
“很失败吧。”云梨理解般配合的笑了一声,“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挺有毅力的?”
“嗯。”江殿不想否认:“是很有毅力,但我没有感到失败。”
那一个多月的夜晚,那不长不短的夜路,胜过了过往漫长时光里任何一个夜晚,分分秒秒的时间走针下,他不再孤独,不再烦躁,不再觉得自己是被父母,被老师,被世界终极遗忘的那一位。
“云朵的云,水果的梨,云梨,云梨,”反复将女孩的姓名盘桓在口中,江殿看向她,态度郑重又肯定:“你不是奇怪的人,一点也不奇怪,在我的眼里,脑海里,还有……心里,你是最最最最最最,最特别的人。”
“你今天不止一次夸我了。”云梨含笑,脚尖垫底,打着愉快的节拍,“我要膨胀成棉花糖了。”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耳朵在呢,我在听的。”她勾了勾自己烧成九分熟的耳垂,笑起来的牙齿整洁白皙,“我多么膨胀,也是你的锅,你得背,还不能嫌弃我。”
“我不会的。”
“那你快说,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错过今年圣诞,效果会大打折扣的。”人小鬼大的机灵劲,活灵活现。
今夜的江殿一定被隐身的圣诞老人投喂了酒心巧克力,轻而易举的就吐露出真心实意的话句:“我不是感到失败,而是可惜,也是后悔。”
同一个地点,却相差了好几个月,他的后悔又要从何算起。
声音暗哑,少年人低下来头,他深刻体会到云梨所说的喜欢就是感性失去了控制,理性拽着却回不了头,撕裂的分离感却不是折磨,却促使人学会了勇气的正确使用方法。
“我真是该死啊。”
“嗯?”云梨轻轻的翘首以盼。
“如果早知道我们会走到现在,见面的第一天,我就应该告诉你的。”
江殿附下身,额头投靠在少女的肩膀上,夜色浓郁深重,鲜有人在的站台,他轻轻启唇,只有云梨听的见。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特别的喜欢你,最最最最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