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停在原地,但她并没有转过身,她在等属于她的审判:“演唱会那天,你说过的,你不会恨我的,因为我们是朋友,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云梨捂住眼睛,眼泪奔腾的在眼眶内翻涌,她的声音压抑着哽咽:“我不会恨你的,沈繁。”
“为什么?”
“因为江殿,他把我的玩笑话当了真。”
眼泪从指缝涌出,手掌心里全是温热的泪水,云梨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就很不得撕烂自己的嘴:“归结到底,是我的错,让他抓到了把柄,给他找了一个那么好的借口,我不应该开玩笑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开那种玩笑了。”
她尽量的平息了一会,卑微道:“我们还是朋友,认真的,沈繁,你把我那天的话忘了吧。”
“……”沈繁抿唇不语。
“你如果能见到江殿的话,能帮我带一句话吗?”
“什么?”
“让他把我之前的话忘了吧,再怎么分手,也不能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他不能强制性的扭曲我的想法,我没有想扔过他,我从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都在想着,以后再也不放开他。”
“云梨。”
沈繁也被她感染,眼前升腾起一片水雾:“他已经离开了,我也找不到他了,没办法帮你带话了。”
“……原来是这样的嘛?我更改了不了和他的结局了吗?”
沈繁别开眼,眼角滑落一滴泪:“是啊。”
“……”
云梨的伤并不是一天就能好起来,事实上,沈繁那些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坚定的唯心主义不受人的闲言碎语,她仍是坚定不移的相信,江殿一定有难以诉说的苦衷,可是,扔下她一个,又确实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那一天,她用江殿给的钥匙,进了楼顶的屋子,将屋内重新打扫了一遍,走过的每一块瓷砖,每一个墙面,纱发,茶几,还有被常在角落里的圣诞树,都还能勾起很多曾经的记忆,越是细致的去回忆当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能清晰的体会到被剩下的痛苦。
如果,她把演唱会那天的话当真……
不,她决不能当真。
她不要成为被江殿不要的人,更不要再次陷入愈加痛苦的伤痕里。
她抱着拖把站起身,仓皇的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即便再痛彻心扉。
*
七月份中旬,北冥举行了高三的毕业典礼,谢师宴的地点选在了附近一家五星级的饭店里,云梨出门时,被叶欢叫住:
“你还是别去了,网上的事情,你爸爸虽然压了下来,但是保不齐你的同学会说些什么?”
“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去和不去能改变什么?”
云梨在玄关处换下鞋:“妈,你也觉得我错了吗?我也是那些网友嘴里肮脏的小女生吗?”
“怎么会!”
叶欢想起半夜刷到的评论,心口又是一阵疼痛:“我只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那个真的放心把你交给那小子……”
“妈,别说了。”
云梨抿着唇,清淡的话音裹挟着疲惫:“我既然没有错处,就应该正大光明的走在路上,适当的时候,我会放他们闭上嘴巴的。”
“你打算做什么?”
“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他们无话可说。”
学校上午安排了高三毕业生领取毕业证书和相册,中午有意愿聚餐的同学前往聚餐地点,云梨和沈繁不在一个班,她就只能落单的跟在自己班后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世风日下是什么,而她又到底做错了什么,被人像是对待瘟神一样避而远之,男生会对她指指点点,女生会余光打量她,和身边的姐妹头贴头咬耳朵,而她现在承受的,却没人同她分担。
原来,一直以来,她的人缘也不过如此。
但细细想来,也没错,除了沈繁,整个高中三年,她全程都在围着江殿打转。
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掉在了全部大队的后面,谁也没有理她,一个莫名被喜欢的人遗弃,然而,全世界的人也选择性的将她落下……
“陆景和!”
正前方的同学突然回头,朝身后的方向挥着手:“你过来啊,怎么走得那么慢啊!”
“你先走吧。”
男生的声音轻而沉,云梨没回头,也不知道身后原来还有一个人。
那一路上,尽管走得再慢,身后的人始终没有超过她,云梨低着头,略过地上的一对人影。
她闭了闭眼。
再次卑劣了一回。
就现在,就眼前的一条路。
请允许她将身后的人当成江殿吧,就让她假装一次江殿并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她才能有底气去面对人情淡薄的毕业宴。
*
饭店的老板每一年都会接待一批毕业生,用承包散伙饭更贴切,置办的菜不算丰盛,也谈不上吃饱,但人均一个小酒杯,年满十八岁的毕业生端着啤酒瓶直筒筒的往下灌,很快就上了头。
云梨坐在位置上,没吃几口,就被周围的环境吵到头疼,她抬头看去,也才发现,不远处,是有人在表白。
两人忍过了高中三年,终于走到了一起,全场都是祝福的声音。
她提唇,无声的笑了笑,随后,起身出门透气。
“还好走得快,看来是知道自己不吉利。”
“真不理解,她怎么好意思来的,不要脸吗?”
“她要过脸吗?当年追江殿的时候,你见过她要脸?”
“也是,原来她一直不害臊不知羞。”
“……”
不待见的话被她挡在了门外,云梨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待会儿,还没走几步,就被拐角处三个人的交谈打消了念头。
“我听说江殿没考上北城的警官学院,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的吗?”
“我就说那小子有什么能力,不就是会投靠云梨那个千金小姐才那么傲气。”
“就是,现在好了,两人彻底撕掰,云梨现在不说恨死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