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要走,一对要留,相向而行的两匹队伍之间只有一条路可走,陆星可垂着头,死死攥着书包的手微微颤抖。
“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在快要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身边,自己的嫂嫂冷不丁的一声。
“什么?”她不解。
“青春不该留有遗憾的,陆星可,如果,你真有想对特定的人说的话,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做不了的话,嫂嫂帮你。”
她盈盈一笑,在余光里满带朝阳气息的人闯过来时,她抬手碰着陆星可的胳膊将她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磕磕绊绊中,就撞到了那个名叫“姜天”的少年,手臂碰着手臂,手背擦着手心,目光匹配在一起,心脏在胸腔里蒸腾起碳酸饮料的气泡。
指尖的红绳缠在了一起,他们的命运就此变轨,有了吻合的痕迹。
“这就是我的答案。”
*
舞团的演出敲定了时间和地点,相关官网上发出了开票信息,云梨作为参演的人员,童沪生给了两张票。
她将一张票寄给了沈繁。
另一张,她自己偷偷藏了起来。
演出前夕的某个晚上,陆景和陪着云梨在餐桌上吃着减脂沙拉,“你演出的那天,我可能会来迟,有个案子到了后期重要的关键点,实在推不掉了。”
“没关系。”
云梨能体谅到他工作上的辛苦:“你还是好好工作吧,不然我可要又要被咱爸说了,不仅如此,你公司同事也免不了拿我开刀,说我管你管的严格,还说我凶神恶煞,是个悍妇,我哪有,分明是你个人行为在外大张旗鼓造谣。”
不管婚前婚后,陆景和总是把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外人实实在在没给过云梨好的评价,陆景和知错,缴械投降:
“所以,我现在有很努力的在工作啊,我不会任性的,但,如果有人真对你说那些空缺来风的事儿,我第一时间冲上去跟他讲理。”
“也是,谁让你专业对口呢。”
云梨给他说授了权:“说好了,我的名声,你可得好好给我维护,不然丢的也不光是我的脸,你,你背后的陆家得一起被人笑话。”
“知道了。”
陆景和抿着唇,笑了声:“话又说回来,你的演出,我会尽量赶回来的。”
云梨默了默:“你票买好了?”
“嗯。”
陆景和应下:“订的闹钟,就怕赶不上,抢不到。”
他问都不问家属票的事情,像是不知道一般,云梨将他看进了眼里,神色缱绻:“陆景和,我会找到你的位置,不管你坐在哪里。”
“不用。”
他总是迁就她:“你全身心投入表演就好,那样的你最好看了,我喜欢现在的你,也喜欢穿着舞裙随乐而动的你。”
“因为漂亮?”
“一部分,但百分之九十九的,是因为,那样的你最自由,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
……
演出那天,临开场前,云梨在后台找了个小房间自闭了好一会儿,直到童沪生找上门,她才推门而出。
“紧张?”
“嗯。”
云梨承认,她就是在紧张,一个常年在外的芭蕾舞者时隔一年再次回归了舞台,质疑声一定会有,更多的,是失败后,所承受的舆论压力只多不少。
“还有吗?”
还有……
“还有激动,兴奋,迫切,热烈,很多高昂的情绪。”
一想到马上就要站上舞台,马上又要跟着熟悉的音乐投入到熟悉的歌舞里,她一刻都停不躁动的心脏。
“就是这样,云梨,就是这样,去吧,做一个美丽的睡美人,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睡美人。”
云梨点点头,和伙伴汇合后,一起走向了舞台。
音乐响起……
整个舞台被投出蓝紫色的烂漫灯光。
舞蹈的动作跟着音乐的节奏就能跳出来,甚至不用经过大脑的思考,那空白到不用运动的大脑会在此刻自发的放映着什么呢?
是在想陆景和有没有在场?
是在想沈繁到没到?
还是在想,台下的观众会有怎样的反应。
很多很多关于这场演出的设问铺开,却没在脑海里找到有它们身影的草稿。
至少在和男搭档互动时,她想得绝非是上面一条条待完成的列表。
时间在不停的往着未来走,她却有意逆向行走。
时钟的发条向前旋转了好几十圈,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坐在台下观看,见证了高二那年的文艺汇演。
17岁的云梨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躺在舞台上的道具床上,身边是围成圈的玫瑰花,而穿着骑士服的江殿弯下身,灼热的吻隔着刘海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全场轰然躁动,帷幕拉下,留白又让喧嚣空前盛大。
17岁的云梨自那一吻开始,再往后数不尽的时间里,只要闭眼,连梦里,她都是同江殿只手奔赴这辈子余生的人。
28岁的云梨身在人海中,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此刻的她孤身一人。
“为了成全你,原定的女主,也就是江殿他们班的林奈都弃了,为了成全你,编剧连夜改了剧本,原计划是陆景和作为王子,在江殿饰演的骑士帮助下,最后和你走到一起,现在改成了王子退出,成全了真正为了公主而拼命的骑士,这次,让你和江殿走到一起,是整个话剧社的功劳。”
当初沈繁的话犹言在耳。
童话的美好始终不存在现实。
她走回了“正轨”,却也弄丢了那个人。
音乐结束,云梨带着逝去的回忆回到了现实,脸上细密的汗珠和亮片混在了一起,没人能看出还是不是有悲伤的东西融在其中。
她和同伴向着掌声如雷的台下鞠躬,直起身,视线扫过前排的观众席,她看到了沈繁,以及她身边连坐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
云梨垂下眼,她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