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今日是椁阳公主回来的日子,姑母也是长辈,阿姊快快去梳洗一番再安坐吧。”
一句话偏向了窦太主,平阳冷哼一声离去。
正撞上姗姗来迟的椁阳公主,公主虽比平阳只大了几岁,而北边的胡风却吹老了她的面庞,显露出沟壑。依稀只能从眉眼见看出当年稚嫩模样。
皇帝赐请她上座,椁阳只是淡淡笑笑,话并不多,仿佛今日的主场并不是她。
卫皇后同时却在往王菱和霍长卿这边看来,笑容和婉。皇帝见状也看向了霍长卿,“这是你从北边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霍长卿和王菱阿娇纷纷起身,“陛下,这是我妾王菱,那是我妻程娇。”
皇帝闻此忽而愣了愣,卫皇后的手亦抖了抖。
阿娇柔顺地低眉鬓发拢于耳侧,看不清楚面貌。皇帝又问,“是哪个陈?”
霍长卿道,“禾呈程,荷叶五寸荷花娇的娇。”
阿娇此时略带不安地抬头偷看,正与皇帝冰冷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她忙低头缩了回去,而皇帝见状也已收敛了之前失态神色,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卫皇后也端起了笑容看向霍长卿,“从前一直不取妻,眼下有了妻妾,也该抓紧子嗣了。我可等着给你送礼呢。”
霍长卿道,“臣这才娶妻多久,皇后不也和陛下成亲数载才得了公主,急不得,急不得。”
卫皇后嗔道,“我是不急,可你要上战场,急的自然是你。”
霍长卿闻言就差跳了起来,“皇后不是答应了臣,臣冠礼成年之后便可随舅父从军么?陛下皇后可是金口玉言。”
卫皇后掸皱了眉头,“放肆!”
皇帝大笑,“哎,我可没说这话,要找找你姨母去。何况子嗣是头等大事,你还年轻,战场瞬息万变,若你折在那了,卫家可怎么办?”
霍长卿道,“臣自信能一以敌十,若入战场定能驱匈奴如犬羊。”
皇帝笑道,“好志气,不过你的事朕也不敢轻易做主,还得看你姑母。”
霍长卿看向卫皇后,“今日臣带新妇初见,她们都给陛下和皇后备了礼物。”
卫皇后笑道,“拿什么也收买不了我,最好是带个孩儿来我倒有重赏。”
霍长卿笑着看向阿娇,她与王菱同时出列,从狭窄的过道出来时阿娇猛然撞向王菱,她生生跌了一跤,撞在桌角,一声清脆声音响起,王菱的心也随之裂成了两半。
完了完了,这可是在御前!在御前这贱人竟敢作出如此大胆的事情,也是,她算准了她在御前不敢声张,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那一瞬王菱把千万个主意都在脑子里转了一遍,随即眼神一转,她在御前不敢声张,那程娇自然也不敢。
她心一横也一把扯过程娇的衣裙,趁她跌倒之际,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匣子,迅速站到了大殿之中。
霍长卿皱着眉望向程娇,方才的猫腻他不是没有看见,这两人也太大胆了些,当着陛下皇后的面耍这些伎俩。
果见皇后面色有些不快,但也给足了他面子并未计较方才御前失仪一事。
皇帝只是懒散地瞥了一眼两人,“你们都备了什么稀罕东西啊?”
王菱率先开口,急急将匣子打开呈送给小黄门,轮到程娇时她却支支吾吾,始终不肯松手。
小黄门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夫人?”
王菱见状笑道,“怎么,夫人舍不得手里的宝贝?”
程娇见皇帝等人都看向自己,这才松手,皇帝率先打开她的匣子,懒懒扫了一眼,兴致缺缺,递给了皇后。
霍长卿有些紧张,正要出去替她周旋就闻皇后道,“这幅龙凤呈祥绣画倒是精巧,是你自己绣的?”
王菱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程娇,程娇面上仍是一副乖顺模样,“是妾画的花样,交给绣工们赶制的。”
皇后礼貌赞道,“有心了。”继而照例赏了一只玉如意给程娇。霍长卿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闻皇帝问道,“这是你送的?”
皇后和程娇都看向了王菱,王菱听不出语气,惴惴不安道,“是。”
皇帝凝视手中玉箫良久,王菱见他不语,想起侍女回禀程娇今晨之语,忙补充道,“金莲生佛,菩提塑玉,金玉合弥,如山海辉映,君民相亲,是为大吉。也寓意帝后金玉良缘,长鸣不衰。”
又是一阵沉默,王菱感觉到头顶窒息的压迫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皇帝,却见一双豹子似的眼睛泛着血丝仿佛恨不得啃食着自己血肉。
王菱吓得心肝一颤,耳边忽而传来一声巨响,皇帝抄起木匣朝她砸了过去,“是谁教你的这些话?”
王菱额头肿起一大块,痛得眼泪直流,却又不知犯了什么错,摇头哭道,“妾只是随意诌的一句吉祥话,没有人教妾,陛下恕罪。”
卫皇后亦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发怒,殿内众人惶惶,卫皇后见椁阳公主亦是面色大惊,忙小声劝解道,“陛下,小辈若有不妥人后再训斥便是,别吓着椁阳公主,扰了她的接风宴。”
皇帝看了看椁阳,姐弟二人对视一眼,眸中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椁阳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皇帝充血的眼睛这才黯淡下来,重归平静。
皇后见状忙给皇帝递了个台阶,“太皇太后生前最好佛老,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祭日,陛下一时念起,触景伤情。你们的心意我和陛下都知道了,快回去坐着吧。”
王菱忙不迭走回去坐在了霍长卿身边,阿娇则安静坐在一侧。
歌舞渐起,酒酣耳热,众人也都不再拘束,细细碎碎聊起歌舞游乐之事。
阿娇见长卿吃着瓜果看着歌女,一眨不眨,走过来道,“茶喝多了,我想去方便方便。”
长卿猜想她无聊,便嘱咐道,“绿柳也不认路,叫个黄门带着你,别走错了。”
“我也去。”王菱见状也要跟上去,长卿怕她生事,便制止道,“再陪我坐会。”
王菱不满地哼了一声,长卿笑着给她剥了一颗荔枝,忽见坐在上首的椁阳视线一直逡巡在他们身上,长卿抬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