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的考场是在德育楼,那是旗堂的实验楼,和六江楼距离不算远,但中间要横穿一个操场。
刚路过的一路风景,云梨听了一耳朵的风声鸟鸣,江殿的存在感异常强大,她做不到忽视和沉默不语,只能没话找话,“过了操场就能找到我的考场了吗?”
“理论上是的。”江殿很平静的说,“实际上你找不找的到另说。”
“……”
听他调侃的口吻,云梨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希冀:“你还记得我吗?”
江殿侧头,用一双写满了莫名其妙的眼睛盯了她两秒:“你看我像得了老年痴呆的样吗?”
云梨一路上神经都紧绷着,突如其来的迎面对视,即便在过往几次经历的练习加持下,五感和心跳却丝毫没有习惯的迹象。
不出三秒,她再次看向自己的足尖,借着风声掩盖面红耳赤和擂鼓心跳,嘟囔道:“当然不像,可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
江殿没收回视线,女孩用来扎马尾的黑色发圈上襄着一颗亮金色的小舞裙。
他盯着看了会儿,边问:“很久是多久?”
刚好29天。
一个闰年二月。
是过了三年才能再见的岁月浪漫。
云梨眨了两下眼睛:“一个月吧。”
“你确定吗?”
“确定。”
“还真是”江殿沉默了片刻,音调下降了三度:“惯犯。”
“……”
云梨没听清,不解的啊了声,“什么?”
“没什么。”在她抬头的瞬间,江殿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正前方,“你记得很清楚。”
云梨暗自擦了擦手心的汗,想起少年的话,故作平常:“蛮巧的。”
江殿:“嗯?”
“你也看不出来吗?”云梨踢着青色草坪上的橡胶石子,学着他的语气说:“我也没有痴呆啊。”
“……”江殿勾了下唇。
“我其实更怕你明知道是我,还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云梨想起那天的经历,简直是噩梦级别的夜晚:“你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说再说下次别再遇见了吗?”
“中考期间算例外,而且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为了我而单独找我。 ”江殿说,“长期不见,兴许某一天我会忘记你了,你也会忘了我。”
“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忘了你。”
云梨嘟囔着,转而又问:“你会很容易忘记我吗?”
江殿明显停顿了一下:“当然会,无关紧要的人对我而言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语气格外的冷漠而散漫,一股子的漫不经心:“所以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你也试着不要关注我,这页迟早会揭过。”
云梨不明白江殿是不是拒绝别人都用这样的理由,但起码态度不应该这么平和。
况且,她左不过只是喜欢,又没有具体行为,凭什么在开始之前就下了判决书,这对她而言,一点也不公平。
“我才不要放过你。”她最后坚决的小声反抗。
江殿又是沉默,或许是没听见。
几段话语间,两人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云梨跟着江殿停在了一栋五层教学楼下,刚从侧边的路过来时,云梨已经在江殿的指引下看见了立在灌木旁的指示牌“第23考场”。
上方三四层位置的墙面上用正楷字写着“德育楼”,材料的金色在四点的斜阳下熠熠生光。
“刚才来的路线记住了吗?”江殿很官方的问。
“应该吧。”云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路线图,很快提出了自己的困惑:“就是这里的楼长得都一样,还排在四面八方,特别容易混淆。”
“这里不是有指示牌吗?”江殿扫了眼身边脸面大的木板。
“有点小。”云梨没事找事的拖延着时间。
“……第一次记不清楚也正常。”江殿没多想,目光在附近飘了一圈后,伸出手向他们右边指着:“那你能看见那个喷泉吗?”
云梨心说自己也不瞎,明面上点头:“看到了。”
“你从操场过来后,就找这个喷泉,喷泉上茶壶的壶嘴对着的方向就是南。就是你的考场。”
江殿说的很细致。
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了下。
云梨一听方向就头疼,却很认真的记下了江殿的话……。
“从这里上二楼。”江殿又指了指身后藏在一扇门后的楼道,“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云梨寻思着今天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忙摆手:“我自己上去。”
江殿点头,“那我走了。”
“好,今天谢谢你啊。”
“不用。”
“下次我请你吃棒棒糖。”
“哪有什么下次。”少年率先转身离开,云梨习惯性看着他在落日下的背影,胸口再次冉冉升起一股难以诉说的不舍。
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喊道:“江殿!”
那抹颀长的身影轻晃,侧身看过来时,一双眼里始终古井无波。
“你醒觉了吗?”云梨看似无厘头的问了句。
江殿:“?”
“就…你们老师不是说,晚上还有自习吗?”云梨捧着热忱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又很害怕他起疑心:“我是想说,自习它…它还挺重要的,考前抱一抱佛脚……”
“你信佛?”江殿突然来的抢话,
也让云梨一时间嘴巴不过脑子,“我信你。”
“……”
明明是个和煦的六月下午,空气却瞬间凝滞得如同初冬,少年站在对面,听过女孩格外认真的口吻倾诉着毫不犹豫,沉默得不辨神色,云梨懊悔嘴快,挽救着:“我信你——要是能再看些知……”
“瞎操心。”江殿顿了顿,才亮起晴朗的嗓音:“晚自习,我会去的,你记得早点回家。”
云梨似懂非懂的怔在原地,“好。”
江殿依旧没什么情绪,低眉扫了眼腕上的手表,昏黄的晚色遮盖了他的情绪和目光:“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