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宁瞬间笑了出来,那笑容虽然带着点戏谑,但他却是一脸幸福模样。大概,是听到了期待中的答案。
可裴倩冰却很快有些严肃地问道:“可如果你真的要离开翟家的话,那你妈……”
蔚宁笑笑:“没人规定,我必须要跟我妈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也没想带着她一起离开翟家,我讨厌翟家,但没想过要拉上她。何况,哪怕我对翟清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对我妈,的确很好,而我妈也的确很爱他。我妈已经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也该拥有属于她的幸福。翟清也承诺过,无论我怎么样,他保证都会对我妈一直好,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我妈。”
“哎……”裴倩冰不禁又是一脸的意外。
蔚宁却抬手轻敲了下裴倩冰的头:“哎什么哎,我是很爱我妈,但我可从来都不是离不开妈妈的妈宝男。”
裴倩冰揉了揉脑袋,又趴在了椅背上:“唔……可还是很让人意外,你那么讨厌你爸,但却能放心将你妈交给他……”
蔚宁叹息道:“很矛盾是吗?但人本来就是充满了矛盾的动物,人生也处处充满矛盾,恨他、讨厌他是我的事,但对我妈,就是另一回事,不能一概而论。”
裴倩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说道:“唔……原来你还那么恨你爸,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抛妻弃子十余载、生儿不养的仇恨是随随便便就能放下的?”没等裴倩冰的话说完,蔚宁便满口讽刺地打断道。
“可是……”
“不用可是,我知道他当时并不知道我妈已经怀上了我,可当时他并没有坚守他口口声声所谓的‘真爱’也是事实,不必找任何借口,他就是个没骨气、没担当、不负责的狗男人,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蔚宁口气相当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可他的口气越是平静,裴倩冰便越是能感受到他的愤怒深重到无法消解。因为已经刻入骨髓,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裴倩冰也不禁叹息:“是啊,哪怕他现在对你们再好,曾经失去的也不可能弥补回来,你缺失的父爱和童年,你妈多年来承受的苦难和折磨,还有……总之,你多恨他,我都能理解。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裴倩冰望着蔚宁,再开口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希望你别硬逼着自己去恨他。”
蔚宁一怔,紧接着却貌似有些崩溃似的笑了出来:“你可真是……我的心思,怎么好像什么都瞒不住你?就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的事,怎么也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裴倩冰立马得意地笑道:“嘿嘿,怎么样?我是不是你的‘知心小天使’?”
蔚宁望着裴倩冰,他没有言语,可此时的眼神中却似是有千言万语,气氛也愈发暧昧。
算是为了缓解这份愈发浓郁的暧昧,裴倩冰赶紧开口又将话题给拉了回来:“但是我想说,其实,你不用非得强迫自己铭记仇恨。”
“哦?为什么这么说?”蔚宁瞬间收敛起了眼中的其他情绪,轻挑眉稍问道。
“唔……”尽管裴倩冰自认为有把握,可开口前还是再三斟酌,“因为,就算放下仇恨,也并不意味着辜负了曾经的苦难。你有让自己过的更轻松、更快乐、更幸福的权利,你有比你憎恨的人过的更好的权利。”
蔚宁心中很吃惊,但他却并没有让这份吃惊泛到脸上,他只是从容平静地淡淡一笑,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可我总觉得,我依然需要这份憎恶和仇恨,否则,我大概就要忘记自己是谁了,可能会让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可紧接着蔚宁便又是自嘲一笑:“虽说现在我已经是差不多变成了让自己的讨厌的模样,但多少还是想保留点底线,不想变得更差劲。”
裴倩冰的手落在了蔚宁的肩头:“别给自己设限太多来折磨自己。”
“你觉得我应该放下仇恨?”蔚宁问道。
裴倩冰叹息道:“倒也不是,只是想让你过的更舒服些,不如你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咯。”
蔚宁满心感慨地笑了笑,可紧接着,他的视线却垂落在地面,又是自嘲的一笑后,他略显无力地低声说:“说出来可能很令人失望,其实我是个很没志气的人,我既没有想过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出什么吊打翟家的事,也没想过什么卧薪尝胆最终彻底掌控翟家的事,我只是想让我和我爱的人过的好一点而已。”
裴倩冰望着蔚宁,微笑着说:“这不挺好的嘛,没人规定谁非得要成为什么圣人、伟人、能人、强人,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蔚宁转过头,视线重新回到裴倩冰的脸上,她便立马笑着抚了抚蔚宁的肩:“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这么想没错啊。”
蔚宁却忽然又叹了口气,说了句:“呵,你可真是会惯着人哈。”
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撒娇。
裴倩冰不禁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撇撇嘴说:“嗯……惯不惯着是我的自由,不过呢,那也得看是什么人。”
蔚宁也撇嘴笑笑,紧接着便挪动身体,和裴倩冰离得更近了些:“那如果我还想让你惯得更多呢?”
裴倩冰故意把头撇到一边:“那我可得考虑考虑,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一直惯着你啊?”
蔚宁的手放在椅背上,看起来像是要环住裴倩冰,可他却并没有太大胆,只是嘴上还在调侃着、试探着:“那看来还是得‘沾亲带故’才行,你得给我个‘名分’。”
裴倩冰看着蔚宁,险些没忍住直接笑翻,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之间的暧昧愈发浓烈了,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
蔚宁没有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染上了绯红,呼吸和心跳也悄然加速,那种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冲动又涌了上来,他却有些犹豫的按捺着自己。
裴倩冰也一直望着蔚宁,暂时什么都没有做,可她却并不是在等待,而是在思考、权衡,顺便在脑中思考着针对突发状况地各种对策。
蔚宁感觉自己的理智好像快要燃尽,几乎就要忍不住做些什么的时候,“咕噜”一声忽然响起,直接将浓郁到几乎要冒粉红泡泡的气氛给击碎——裴倩冰的肚子响了。
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