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承诺之后解音音终于放我回去继续观影，我转回身没有像沈赞似的靠在椅背上，而是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坐好，避免俩人在同一水平线上尴尬，不过余光还是没闲着往斜后方瞟。哎，偷窥的事儿干多了，能光明正大的时候倒是浑身不自在。
余光里他突然前身往前，手上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支笔转起来，好半晌突然开口：“叶岑。”他的眼睛仍盯着前方的屏幕，并没有转向我。
“嗯。”
“齐泽宇这个人我在学生会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挺爱搭讪女生的，你不用理他，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突然不知该回应什么好，头一回觉得这样处处小心时时设防的他会不会过得太累，但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评价他呢，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好，”我回答的声音很小，不知掩盖在影片结束的片尾曲里能不能听到，但再没有重复一遍的力气，余光疲惫收回，开始全神贯注的欣赏大屏幕上最后的精彩。
下课之后解音音拉我去食堂的路上一边走一边邀功，“快分享一下此时此刻的心情？这四舍五入差不多约等于同床共枕了吧。”
我白眼扫过去：“这就算同床共枕，那扫黄大队得天天在我们学校蹲点儿。”
“跟你聊天咋这么没氛围呢。我有帮你认真观察，在有一段光线特别暗的时候，我看见班长睁开眼睛看你来着，一眨不眨，特别认真。”
“也许人家在放空状态呢，对面就是一堵墙也能一眨不眨的看半天。”
“别不相信，黑暗是能给人勇气的。不是有首歌怎么唱的：努力的往前飞，再累也无所谓，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我预测，等下次有个全黑的环境，比方说全校停电，你们的关系势必能更进一步，摸摸小手都是有可能的。”
人不能不信邪。
在漆黑一片的教室里，我开始后悔上周五光听解音音废话一大堆，咋没让她预测一个彩票号码呢。我深深地开始怀疑自己曾深信不疑的唯物主义，认真思考“阿门”和“阿弥陀佛”到底该入那个门比较能心想事成。
呃，停电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我的心想事成，我向马克思发誓真没龌龊的想跟人家沈赞摸摸小手，这事绝对得算到解音音头上。
“班长哪去了？哎贾霄云你同桌呢？”解音音肯定也想起了上周她龌龊的幻想，刚适应黑暗就转身，却发现人不在。
“可能出去问老师情况了吧，如果 一直不来电就让我们直接下晚自习了。”
“女主角，不然你出去偶遇男主角去？撞个满怀什么的最甜了。”解音音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吹气。
我被耳边的热气吹的一身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立起来，当然也可能是被周围环境吓得。此刻教导主任真应该过来抓手机党，平时藏的挺深，现在黑暗中一个个掏出来，莹莹的白光打在脸上，一个还好说，一堆堆的全是就有点渗人，把教室衬托出了坟场的氛围。
不知道是不是此情此景影响了感官判断，我扯扯解音音的校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想上厕所。”
解音音显然误会了我单纯的想法：“嘿嘿你想上厕所呀，那你快去。”声音之洪亮惊起一堆低头看手机的鸥鹭。然后又用气声冲我悄声说：“心思还挺细腻，还知道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去。”
“我真的发自肺腑的想上厕所，求陪同。”我很无语的重申自己的诉求。
“我陪你去吧，那边没路灯照着挺吓人。”
我惊讶的循声回头，不知什么时候沈赞站到了我身侧的走廊上。
我正想该怎么拒绝，就听解音音在一旁起哄：“快去快去。”说着还伸手推我一下。
我被解音音一个巴掌推得正正撞在沈赞身上，只得一边道歉一边跟着起身往外走，还不忘在荧荧鬼火中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解音音那个不明就里瞎起哄的可恶推手。
走廊上黑漆漆一片，我和沈赞各自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在前方的走廊上。走了一会，已经听不到两排教室里传出的喧哗声，走在我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赞打破了寂静。
“好像好几天没给你讲题了，最近没有难题困扰吗？”
“嗯......偶尔有，不过要当自强呀，总不能遇到困难就找班长。”我解释。
沉默了几秒他又开口：“所以就改找学习委员了，看到过几次贾霄云给你讲题。”
“是，是哈。主要羊毛不能光可着一个人拔呀，我们班长可是要冲清华北大的，我不能老耽误你时间扯后腿。”
不知是不是昏暗光线烘托了气氛，再开口时沈赞的语气幽幽的不复明朗。
“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他说话一字一顿，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心上。
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隐隐烁烁的光线下只看到他眼眸低垂，就像那个曾沉默伫立在月色里的少年。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告诉他：“你已经足够好了。”
我想告诉他，我的退缩是因为我怯懦，那些恶意与不公也从来不会因为你的优秀而消散。
心思百转千回后，我一边摸索着下台阶，一边回头扯出一张灿烂的笑脸，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清，用最轻松玩笑的口气说：“你再优秀下去会没朋友的，我等拍马难及。太阳还有黑子和耀斑呢，你再完美下去会闪瞎我们眼的。”
不知是不是老天是不是实在看不过去我巧言令色的嘴脸，就在我刚抿嘴回头观察沈赞反应的时候，脚下一个踩空，就“啊！”的一声叫破了喉咙......
“啊完了然后呢，速度速度！”
第二天中午的食堂里，解音音兴奋的催促我。
我故意慢悠悠的把最后一块小排送进嘴巴，细嚼慢咽后悠哉悠哉的公布答案：“还能怎么，就我一头载下去，他拉了我一把，然后两人双双摔了个狗吃屎。”
“最后落地是什么体位，呃，形态。”解音音总能一语中的，直击关键。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咳咳两声：“就......他在下面当肉垫，我砸人家身上了。不过哈，我迅速的就一骨碌爬起来了，没有半刻停留。”
解音音